“母亲，你真的不要做傻事。”云飞有些不放心了。

“放心吧，我不会这样做的，只要还有丝毫活下去的机会，我什么也不会做，就在这里等着。回去吧，你也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嗯！”

而这边司渺儿匆匆忙忙地赶到宫里，果然看到父亲司太师跪在御书房外面，不由快步走到他面前，问：“父亲，为何要这样？你知不知道……”

“我知道。”司太师打断了她的话。

司渺儿也是无语了，他既然知道这样可能反而会触怒禹止，为什么还要这样做？最可气的是连云飞都知道了这件事，她怎么就不知道？

“我别无选择，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在皇上做出决定之前，一切就还有希望！”司太师说话间也是一副目不斜视的样子。

司渺儿抿了抿唇，知道劝不动他了，也只好上前求见禹止。

“告诉皇上，我不是为了母亲的事情来的。”怕禹止也不见她，她又添了这么一句。

“还请王妃娘娘稍候片刻。”说着，门口的太监就进去通报了。

司渺儿回头看了司太师一眼，见得他满眼的憔悴，不知什么时候两鬓有的花白的头发，有些于心不忍。

过了一会儿，太监才出来，恭敬地说道：“王妃娘娘，请进。”

她点头：“有劳了。”

见到禹止之后，她正要跪拜行礼，就被他阻止了。

“皇嫂请坐。”

司渺儿还是福了福身，说道：“皇上，妾身想要恳求您让人将父亲强制送回太师府中，并令他短时间内不得进宫！”

“原来皇嫂不是为了母亲，却是为了父亲而来。”禹止挑了挑眉，说道。

司渺儿眼神低眉，回答：“是。”

“也罢，朕怎么也算是太师大人的学生，让他老人家一直跪在外面也不好。”说着，禹止便开口：“来人啊，将太师大人扶起来送出宫，并禁足太师府三日，闭门思过！”

禁足……只怕这三日他是连母亲的面也不能见了。

“谢皇上隆恩。”司渺儿又福了福身，说道。

“皇上！老臣就这么一个愿望啊，求您了……”外面响起了司太师的哭嚎，司渺儿闭了闭眼，于心不忍之外又有些无力感。

确定司太师被拖走之后，她这才说道：“皇上事务繁重，妾身不宜多加叨扰，这便告退了。”

“皇嫂还是坐下吧，你母亲的事情并不是不能商量。”禹止这话一出，司渺儿就愣住了。

难道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杀母亲？

可是当初要害姐姐的人他一个都没有放过，如今她听说就连他的生母柳嫔也被赐下了一盏牵机，死状痛苦而凄惨。

虽然表面上是太后娘娘下的懿旨，但如今太后正病着，怎么可能管顾得了这么多。再说就算是太后娘娘自己做主，他不可能不知情！

而禹显之留下的那些要杀司芸儿的人也都被抓了起来，一一伏法，下场就更不用说了。

禹止心头的恨不可能这么轻易地就被抚平了，他留着母亲的性命一定还有别的意图。所以她惊疑不定，不敢坐下，甚至保持着福身的状态，不敢站直了。

“皇嫂可是要违抗朕？”见她迟迟没有坐下，禹止威严开口。

“妾身没有这个意思，只是作为罪人之女，内心惶恐……”

“无妨，芸儿不也是吗？你是芸儿的姐姐，和你母亲有的也只是血缘关系了。”禹止这话隐约扎了她的心。

是啊，她有时候就多么希望她的母亲不是南七音，而是一个身份普通的人。

“坐下吧。”

司渺儿这才坐了下来，有些惶惶不安。

“南七音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想让她削发为尼，终日为芸儿祈福，为她犯下的错忏悔。皇嫂觉得如何？”禹止的语气淡淡，不知是在考量还是已经确凿地做了这个决定。

“母亲能活下来，就已经是皇上隆恩了，照理妾身应该跪拜感谢。”司渺儿有些踌躇，她才刚刚坐了下来，如果此刻起身跪拜谢谢他，会不会又惹他生气？

“不必了，朕这样做也并非没有原因。”说着，禹止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如果朕杀了她，芸儿会怪朕的吧。更何况那蛊虫虽然是她下的，但她对蛊虫做了手脚，并不打算让南家如意，只是让朕在情感上混淆了你们姐妹俩而已。”

禹止一想到那段时间他看到司渺儿的时候始终认为她是司芸儿，就觉得一阵荒谬。

司渺儿垂眸，那些人要杀姐姐也是禹显之的命令，他可没有为他们找借口。

“皇上如此英明宽仁，妾身便替父亲母亲谢过皇上了。不过皇上是有什么条件吗？”司渺儿主动问道。

司太师都在外面跪着了，他不说，却要在自己来为父亲求情的时候才说，显然是有条件要和自己讲。

“朕也可以应允司太师辞官退隐的要求，但朕不会让你的母亲离开京城，就在相国寺后院辟出一方院子来将她安置。朕……只有一个条件，那便是朕在位期间无论大皇兄要去何处，皇嫂都不得随他离开京城。”禹止这话一出，司渺儿就明白了，他并不想让禹恒就这样隐退，而且还会在几年内安排他率兵攻打匈奴。

自己在京城，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桎梏。

她心里感觉有些不平，明明禹止都动了要把敬太妃放出宫随赵王同住的心思，却要自己时时刻刻留在京城。难道此时他对禹恒的信任已经比不上赵王了吗？

“只要母亲能活着，妾身便同意。”她没有想得更多，先答应了下来。

只要能和禹恒在一起，隐居不隐居都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这几年内皇嫂和皇兄还是要多多开枝散叶，如今皇室直系的下一代当中也没有几个男孩，以后的大禹江山还得指望他们……”禹止又关心起了他们生孩子的事情，司渺儿点头，心里却是并不同意的。

谁说江山社稷只能指望男孩儿的？只要禹恒教得好，馥儿一样可以独当一面，而且她女子的身份反而更安全，并不容易惹来上位者的猜忌。

“母后的病情总是不见好转，皇嫂亲自去看看吧，如今皇祖母的丧事刚过，朕实在不愿意看到母后也骤然薨世……”禹止又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叹息。

“是。”司渺儿其实之前就有去见过太后想为她治疗，但她明显并不想配合，甚至都不愿意看到自己。如今禹止亲自下了旨意，她就不得不冒着得罪太后的风险为她治病续命了。

……

到了太后宫中，她才发现秋蝉身边的宫女也在门口候着，怕是秋蝉亲自来照顾太后了。

她让人通传了一声，又被秋蝉身边的一个宫女请了进去。

“妾身拜见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跪拜行礼之后，她才缓缓地抬起了头来。

秋蝉就坐在太后的榻边伺候着太后喝粥，看起来一派亲密和谐。

“奕王妃来啦！”她来，秋蝉很高兴。

司渺儿点头，说道：“奉皇上的旨意来给太后娘娘诊病。”

闻言太后抿了抿唇，闭了闭眼，说道：“秋蝉，你把粥放下吧，待会儿再喝。”

“好。”秋蝉浅浅笑笑，随即将粥放下，让出身来给司渺儿一个位置。司渺儿这才上前替太后诊脉，秋蝉就站在旁边，关切地看着这边。

太后闭着眼，一如之前一般慵懒安静。

司渺儿稍微松了口气，太后这病虽然源于内心，但按照禹止的意思，拖还是能拖很久的。只不过，太后依旧这般心如死灰地活着，她有些说不出来的心疼。

根据太后如今的情况开了药之后，司渺儿抬眼看向了秋蝉，温和地点了点头给了她一个宽慰的眼神。

“奕王妃，哀家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或许是因为她就要走了，太后忽然睁开眼开口。

“那……臣妾便退下了！”秋蝉知道她们应该是有一些话要说，福了福身，说道。

“不，你留下吧，有些话哀家也想对你说。”说着，太后看向了屋子里伺候的人，她们福了福身也都退下了。

“是！”

“都到哀家跟前来坐下吧！”太后对她们招了招手。

司渺儿与秋蝉对视一眼，这便一起走到了榻前。

太后呼出一口气，坐起了身拿起了那碗粥自己喝了起来，又缓缓地抬起眼来看了看司渺儿，又看向了秋蝉，说道：“或许哀家是真的已经老了，看到你就像是看到了当初的自己。当初哀家也是为了母族进宫，先帝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女子，哀家却还是这样对他上了心。”

被说中了心思，秋蝉低下了头。

“那个时候宫中人很多，也很热闹，不比现在。但相对来说，你是幸运的，又是不幸的，因为现在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你的身上。”太后握住了秋蝉的手，接着说道：“很奇怪，过去大禹情势还没有如今这般好的时候，无论是太皇太后还是先帝身体都十分地康健。”

“而如今，这宫中也只有你尚且能撑得住了……”

秋蝉在心里叹了口气，是啊，如今在宫里，太后与皇上的身体都很令人堪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