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不要说这样的话，有奕王妃在，您和皇上都会好起来的。”即便是如此，秋蝉还是劝慰道。

司渺儿低头没有说话，这样的情况她还真不敢打包票。

当初她能治好司芸儿那样的不足之症是因为司芸儿有一颗想要活下来的心，更何况那个时候她手上正好有一株大师父秦暮特地留下来的奇异药草。

而如今面对两个毫无求生意志的人，估计就是秦暮亲自前来，也有心无力。

“我们母子俩，都不过是心死的人，身体可以医治，心死了就救不了了！”太后倒是清明而豁达。

“母后，以后我会经常来陪着您说说话，如今后宫之中也就只有我们能说得上几句话了。”秋蝉心里很难受，太皇太后一走，后宫里也只有她们能走动了，至于先帝的那些太妃，除了敬太妃之外，其他要么戴发修行，要么也是病体沉沉。

“孩子啊，你以后要走的路还有很长，现在膝下又没有一个自己的孩子……若是能在合适的时候退下来出宫，哪怕是嫁到寻常人家，也很好，皇儿他是个很开明的人……”太后是真心为了秋蝉考虑，虽然说起来大逆不道，但一个花一样年纪的女人若是像她这样枯死在后宫，若干年后只怕又是给这宫里徒添一个寂冷之魂。

“臣妾知道，现在是臣妾不愿意走了。”秋蝉已经打算看着小皇子，将他养在身边好生照顾，不让有心人伤害他。

“好吧。”太后叹了口气，又看向了司渺儿，说道：“我们三人之中，也就属你最为幸福了。奕王向来看事通透，当年中毒错失太子之位，却焉知非福，哀家知道如今你走不得，以后锦儿这个孩子还有劳你与蝉儿多多照拂了。”

“太后娘娘，您放心吧，有您在，有谁敢欺负坞城公主？”

“是啊，母后也要多想想坞城公主啊，如今她也正怀孕，过不了多久您就要做外祖母了！”秋蝉有些兴奋地说道。

闻言太后闭了闭眼掩饰了自己的情绪，又摇了摇头，说道：“当初哀家反对她嫁给楚业，她到现在都还在跟哀家置气呢！”

“母女哪有什么隔夜的仇。”司渺儿轻声安慰。

“那奕王妃呢，你们全家都被你母亲南七音拖累，你可怪她？”太后反问。

“说不责怪肯定不可能，但谁让她是我的母亲呢？如今这样，她能活下去对我和父亲来说都已经算是奢望了。”

“她能活着，毕竟芸儿用了自己的命……”说着，太后叹了口气，又转回了话题：“要说哀家现在有什么放不下的，也就只有锦儿了。”

“当初有一个与哀家相熟的老嬷嬷说过，这宫里只有两种人，活人和死人。那个时候哀家并不信，因为有些人就能靠着皇上的爱活着，哪怕只有那么一点，哪怕是从别人手中偷来的……可是到了最后，我才发现那位嬷嬷的话说得很对。”

“母后……”太后的话让秋蝉有些不安。

“你现在还鲜活，因为你还年轻，你有值得相信的朋友，也有自己想要做而且必须去做的事情。而我不同，属于我的时代早就过去了，有人说我是赢家，其实我也不见得是赢家，在这后宫之中，我也是孤零零的一个活死人而已。”

她苦笑了一下，又转头看向司渺儿，接着说道：“上次听到你与母后说的话，哀家才突然想起来，自己也不知道有多少年都没有跟人说过体己的话了，母后也是……明明我们也是在这后宫之中可以互相依靠的两个可怜的女人，却始终因为身份以及心结没能一起多担待扶持。”

闻言司渺儿与秋蝉对视了一眼，都已经明白了太后的意思。

司渺儿本来不想多管闲事，但一想到太皇太后与贤妃丧事的时候坞城公主都很少出现，像是在避着大家，决定管管这桩闲事，毕竟母亲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她现在暂时也没有多少忧心的事情。

从太后的宫中离开，她出宫之后第一时间就是让素儿去问云飞有没有回王府，自己则去了太师府。

见到司太师时他正坐在自己的屋中，屋子里面已经没有一个完好的花瓶，就连茶杯茶壶都已经摔碎散落在地上。

看来他回来之后也是发了很大一通脾气。而此刻的他坐在地上，一脸颓然。

司渺儿本来想进屋，但发现没有什么落脚的地方，便站在了门口，吩咐了人进去打扫之后，这才开口：“父亲。”

司太师置若罔闻。

“父亲不用担心母亲了，她不会死，要不了多久皇上的旨意就会下来，您估计也能辞官了。为了母亲和我们几个儿女筹谋这么多年，您辛苦了。”司渺儿这话一出，司太师眼中一亮，这才抬起眼来，问：“是你求了皇上？”

司渺儿摇头，说道：“皇上本来就没有打算处死母亲，是您操之过急，差点儿触怒了他。”

司太师才管不了她说的话，立刻站了起来，一脸兴奋，忽地脚下一痛，不由闷哼一声，随即抬了抬脚，一看地上几乎已经没了什么落脚之处，这才苦笑了一下，说道：“老了，却突然冲动了起来。”

“倒不如说父亲的脾气压了太久，一直都没有机会抒发，这一次好了，父亲摔了这么些东西，开心了吧。”司渺儿勾了勾嘴角，说道。

司太师连连点头，看着进来的下人收拾出了一条路，又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说道：“以后我不在房间里面放这么多花瓶了！”

“父亲不心疼心疼自己的脚？”说着，司渺儿扶住了走出来的他，又说道：“父亲，我来给你上药吧。”

禹恒前来的时候正好看见司渺儿在给司太师的脚底上药，也没让下人通传，就在门口远远地看着这温馨的画面。

还是司太师发现了他，想要收回自己的脚，被司渺儿打了一下脚背，说道：“别动！”

司太师老脸一红，有些手足无措地说道：“奕王爷来了。”

闻言司渺儿转头看了看门外的禹恒，对他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