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步上前，伸出了手给南七音拉住。

“渺儿，你们千万不要为了救我触怒皇上！”

司渺儿点头，垂眸道：“对不起母亲，我什么都没有做。”

南七音摇了摇头，说道：“没有牵累到你们真的是太好了！”

“母亲，在你做那些事情之前就应该想到更糟糕的结果的。”司渺儿毫不留情。

南七音闻言一脸愧疚，但还是拉着她的手，问：“你外祖父他们呢，现在是什么情况？”

司渺儿摇了摇头，说道：“从出了这件事之后我不是在后宫里面转悠就是在王府闭门不出，并没有兴趣去打听外祖父的事情。”

她不敢说实话，虽然也还是无法原谅南七音的举动，但也怕她在狱中想不开做出什么事情来会让父亲难过。

南七音叹了口气，说道：“也是，都这么久了，他们做出这样的事情能有什么好结果？这样的结果也是我一早就预料到了的！”

说着，她又看向了云飞，问：“云飞，你呢，有没有去见过你外祖父？”

闻言云飞摇了摇头，又看向了司渺儿，说道：“我昨晚才恢复记忆，现在脑子里有些混沌，许多的事情也还没有完全记起来。”

他其实也知道南家以及大部分参与了政变的太宴余孽全都被处决了，但司渺儿都没有说，他也知道她在顾虑什么。她始终都是嘴硬心软的那个……

在有些事情上，也确实是他们母子俩亏欠她们的。

“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恢复了记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南七音的注意力又一下子全被云飞吸引了过去。

云飞摇了摇头，说道：“并没有发生什么，只是这一次来京城算是故地重游，见渺儿的次数多了就很轻易地受到了影响。午夜梦回，全是那些痛苦的零星记忆，我以为她故意害死了我一个十分重要的人，所以想找她问清楚……”

“然后被我教做人了！”司渺儿不想听他说那么多废话，于是一句话结束了他的解释。

“你们兄妹之间有什么话好好说啊，我们一家人难得团聚，也不要再闹得不愉快了。其实我不怕死，如果真的会死，我最担心的就是你们之间的关系！”说着，南七音看他们的眼神满是复杂。

沉默了片刻，她又接着说道：“我们南家子嗣稀少，所以从小才更明白亲情可贵，家族兴衰更重要。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知道，不管家族兴衰，一家人能平平安安地才一起才是最重要的。我以为我自己能贪心地坐到两者兼顾，没想到最后还是失算了！”

“南家人伙同太宴废帝造反的事情这么大，我相信你们不可能完全不知道处置的消息。其实我没有那么脆弱的，南家如果不复存在，我至少还有你们啊！所以，你们就告诉我，是不是我父亲和南家的族人……他们……”

“母亲，你好好在这里面呆着，不要关心这些事情。我们现在最担心的是你的事情，尤其是父亲，他多次递上折子，皇上都未曾搭理，如今不知道已经急成了什么样。母亲你不要胡思乱想，也不要做什么傻事，不然我们都不会原谅你的！”

司渺儿知道父亲司柏严有多爱南七音，禹止身为皇帝尚且因为姐姐的死从阎王爷那里走了一遭，父亲这半生绸缪都是为了母亲，若是她出了什么事情，她根本不敢想象自己竟然要和云飞成为这个世界上血缘关系最亲近的人。

想想都觉得孤独悲凉。

“渺儿，我觉得我快撑不下去了。我始终……都是太宴人，我的父母亲族都因为大禹而尽数丧生，你让我如何能在大禹的土地上独自苟活？”南七音说着就滑坐在了地上，一脸崩溃的样子。

“没事，等父亲辞官之后，让他带你去沼原泽地继续隐居。或者，你们回到以前太宴的国土上也行。”司渺儿知道这样说她也不一定会听，还是中肯地说道。

云飞有些于心不忍，踌躇片刻之后终于说道：“母亲，你不要如此！父亲已经为了你到御书房前去跪着求皇上了，看在芸儿的份上皇上那边也一定会松动的。你千万不要让父亲的心血白费啊！”

“什么？”林乐枳蹙眉，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一下脚，说道：“姐姐的死本就有部分原因和母亲有关，皇上也因为那条蛊虫差点儿……这个时候父亲上赶着凑到皇上面前去，是想惹得龙颜大怒吗？”

说着，司渺儿越想越不放心，也没有去管云飞，转头就快速地离开了大理寺监牢。

“渺儿，你可别让你父亲也出事啊！”南七音哭得像个泪人，大声嘱咐道。

司渺儿没有回答她的话，因为她自己也没有把握。以前她就看不透禹止，现在她就更加看不透了。

云飞看着南七音，又回头看了看这大理寺监牢的守卫，开始判断救南七音出去的可能性，突地被她抓住了手，就听她说道：“云飞，不要做傻事！我拖累渺儿她们已经算是拖累得够多了，你不要再做这么冲动的事情！”

云飞想到了昨夜的事情，最终还是点头。他可以带着南七音亡命天涯，但是如今莞儿身怀六甲，怎么能忍受得了路途颠簸？

如果把她丢在这里，只怕她还是要受到牵连，想起昨天晚上她拼了自己和孩子的命也要救自己活命，他有些纠结地闭了闭眼。

“我这一辈子没什么时间是在为自己而活的，你过去不也是这样吗？明明你还有大把的时间去选择为自己而活，你很快就会拥有属于你的孩子，别像我一样……”南七音也说不上后悔，但现在的结果已经很明显，不管她帮不帮南家，南家都会是一个失败的结果。

云飞点头，眼睛也红了。

曾经在太宴他最为欣慰的是还有一个母亲就活在他可以勉强触碰的圈子里，而现在他有了自己牵挂的人，又有了要好好活下去的理由。

“回去吧，如果我不能再见到你父亲，就给他带句话，说是对不起，这辈子我欠了他太多，等下辈子再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