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2章 ——无奈的饥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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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放学,饥肠辘辘的我走回家,眼前总是发黑,恶心,头晕,口干舌燥。一进门,赶紧向厨房跑,拿起马勺舀出凉大口,大口的喝。喝完水这才发现家里依然是冰锅凉灶,熊熊怒火忍不住燃烧了,定定的站在厨房,等待母亲的归来。

“哎,慧娟,慧娟!来,赶紧出来,妈给你到集上调的凉皮搅牛肉,赶紧出来吃!”突然前院传来母亲兴奋的大喊声。

母亲专门给我买的凉皮搅牛肉?刹拉间,我觉得自己受宠若惊,两脚轻快的像有神仙助力,快速跑出厨房,向前院跑去。

“哎,你看nia慧娟学习好,给她妈考咧个好成绩,你看,她妈爱的,就给她女是凉皮搅牛肉!”朱四妈笑呵呵的边走边说:“慧娟,赶紧吃,凉皮搅牛肉,看满堡子谁这有待遇!将来再给你妈考个大学生,看这凉皮搅牛肉也就吃呵成绩咧!”

“哎,嘿嘿嘿,四嫂,你这会弄啥去家?娃早上没吃饭,今个有会呢,我就说给nia调些凉皮吃嘎。旁边紧挨着就是牛肉摊子,人打杂呢,不了,咋可搅了些牛肉些!……”

“哎,我去邮局拿个信去,有人捎话了,说哇有我家一封挂号信呢!慧娟,看,还是你妈爱你,知道你早上没吃饭,上午赶紧就给你调些凉皮再搅上些牛肉,等将来你妈老了,你家可要好好孝顺你妈呢!”

我端着凉皮碟子,拿着母亲给的白蒸馍,顾不得说话,只是笑笑,赶紧端进房间,狼吞虎吞的吃了一口,又去厨房给自己放了些盐,倒了点醋,边搅边向前院走。

“哎,再包说了,到那时候,就不一定了!老话没说嘛:‘父母的心到儿女身上呢,儿女的心到石头上呢!’不管nia将来对咱瞎好,咱要把咱的责任尽到呢!”

“哎,就是的,这才说的实话!”朱四妈的说话声越来越远。

母亲喜呵呵的走进房间,问:“慧娟,妈说够吃不够,不够了,妈再给你调一碟去!”

“够了,够了,妈!这么大一碟子呢,这个馍我都吃不完!哎,你吃了么?玉立人呢,要不要给娃留些?”

“哎,妈说你吃你的,nia早都吃完咧!你任个学校远了,回来的迟,nia回来的早,坐到集上凉皮摊摊跟前,喋了两碟子,都搅的是牛肉,不了,妈咋给你也端了一碟子回来了!妈吃了,妈也吃了一碟凉皮,就咧个蒸馍,把nia剩呵的吃了。“

“妈,你吃块牛肉,吃块牛肉!”听到母亲的话,我觉得母亲真是可怜。

“妈不吃,妈不吃,妈吃过了,牛肉妈吃过了,……”母亲嘴嚼着我硬塞的牛肉,笑着说:“哎,妈说你吃,你吃,玉立那个没头适的,给nia一个人调咧半斤多牛肉,卖牛肉的就准是熟人,人还多给了些,把切剩的牛肉碎旦旦都给了玉立,我看少说都有二三两肉,玉立吃不完了,碟子全是些肉,不了,妈咋给自己调了些凉皮,把nia剩呵的吃了。吃完妈就后悔了,给你端凉皮,一思量,一天光叫那个鬼吃咧,把我大女一天不当的,乖的,从来不要钱吃个嘴,不了,妈咋又花了二块半钱给你切了些牛肉。妈说你吃,你吃,妈不吃,妈真的吃过了!”母亲躲避着我诚心送到嘴边的牛肉。

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心像吃了蜜糖一样的甜。只是心里算算账,觉得花钱太多了。这件事如果父亲知道,他是不是会骂母亲?

“妈,咱屋没馍了!……”

“咋?一个蒸馍不够你吃,不够了,拿妈再给你买一个去!”母亲笑呵呵的盯着我吃。

“不是的,妈!我家明个儿全校学生到河滩拾稻子去,得满满一天天时间,上午饭得自己带。我是想说,你后晌给咱蒸些馍,我去河滩就有啥吃了!”

“奥!我知道了,你包管,我一时就发面,这俩天天热的,面一时起来了。等你放学,咱娘俩一垯蒸馍,不了,妈一个人蒸不了,娃蕞呢,可一时扯柴家,担水家,还有爸回来的那一顿饭呢!”母亲面露难色。

“行,我回来给咱烧锅,扯柴!”

“哇,哇……”玉娟醒了,母亲赶紧抱起她,端着尿了,孩子闭着眼睛,在母亲的怀里找奶吃。

母亲抱着玉娟上炕了,搂着她躺下喂奶了。

吃完饭,看到母亲睡了,我的心一沉,推推母亲,小声说:“妈,包忘了给咱发面!我走了,上学去了!”

“嗯,嗯!”母亲不乐意的吼:“我知道了!一天光把她的吃喝抓了个紧!”

下午放学回家,房门上挂着铁锁,家里一个人也没有。厨房一看,哪里也找不到面团。左邻右舍找遍也不见母亲的身影。无言的憋屈在心里绷着,绷着。母亲去了哪里,承诺的事情为什么总是这个样子?

“给回走!么大的娃咧,放学知不道给回走,光知道到芒上耍!吃呵连人一样,凉皮一呵不行俩呵,凉皮吃着吃着,还要搅上牛肉!做活呵咋就不见你人咧?嗯,我把你个猪日的,一天光能知道连人nia娃打捶,你放学老早给回走些,可垯来这场事呢!……”

老远我听到母亲的吼声越来越近,跑出前院一看,母亲一只手拽着玉立的耳朵,一只手抱着玉娟,骂骂咧咧的从城芒向回走。玉立头歪着,用手护着头和耳朵,呲牙咧嘴,边走边哭:“我不咧,我不咧,妈,我不咧!……”

“哎,淑梅,对咧些,蕞娃家,吓嘎就咧么,看把娃耳朵揪的!”妇女对长远远的劝说。

“哎,三嫂,你知不道,这娃把你一天能气死,九岁的人咧,成天光知道个耍,连人nia娃一耍,就为沃鸡不嗛狗不咬的事打捶家!总知不道回来,看给他妈帮帮忙,哄哄娃,人都到地时守着浇地呢,咱屋没闲人,你就想到地里去,都脱不开身么!娃能知道嘛,一天光知道,耍,耍,耍!……”

“哎,照蕞娃不耍叫你大人耍家!正是耍的年龄么,再包咧,把娃放呵!”

“你包管,你包管!这把我气咯忍,咯忍的!”母亲拉着玉立,大街道上边走边骂:“你不要脸了,我就把你拉到大街道上打,叫人都看嘎,看你以后还要脸不!”

“哎,这淑梅咋是这么个性格!”妇女队长倒完水拿着盆子回家了。

“妈,咋了,咋了!”我跑到跟前,扯开母亲的手,劝说:“对咧,对咧,包打娃咧,包打娃咧!可嫌咋打娃呢?”

“你知不道,后晌nia你候三妈浇完地了,叫妈呢,说是她给咱把号排上咧,叫咱这几家子见个面,商量一呵浇地的时间,妈么就抱着娃到地去了,连人商量好,说咱来后半夜浇!咱没人么,后半夜,娃睡觉呢,看咱就能浇个地。回来的时候,我老远就看见玉立连一堆堆男娃到城芒耍呢,耍叫耍去,妈把娃抱着呢。嗨,nia耍着耍着连人nia娃打捶咧!欺负nia你二婶家那个娃子,军伟呢,军伟比他小二岁呢,骑到nia娃身上打呢,你婶婶连哭带说的到我跟前学呢,你能知道,你婶婶寡妇守娃,咱这个货nia还一句话不说,你说妈不打他,能下场嘛!叫人说起,咱像欺负nia孤儿寡母的。”母亲松开了手,一路大声学说玉立的不是。

“为啥嘛,俩个娃为啥打捶嘛!你光打咱娃呢?”听到母亲的话,我依然不明白玉立挨打的根本原因。

“nia不说么,一问不念喘!”母亲一脸的气愤。

“那我婶婶咋说的?”母亲所问非所答的样子,让我真是不舒服极了。

“nia说咱娃欺负她娃呢?具体啥原因,我也没问,我一听玉立打捶,我就头疼了!管怪nia娃不怪nia娃,nia娃总是蕞么,咱娃骑人娃身上也是事实,你就再说的好的,咱娃嫁汉婆娘,背咧个瞎名声!”

听到母亲的理由,我无语了。叹口气,问:“妈,得是你没给咱发面,晚上蒸不了馍了?”

“蒸啥馍呢?大人一天能忙死,咱一天光猫吃浆子,给嘴上刨呢!明个不行,给你到你二婆家借俩个馍!”母亲不高兴了,抱着玉娟,紧走俩步,喊:“晚上都老早睡觉,我后半夜还浇地呢!”

玉立耷拉着脑袋,沮丧的跟在后面向回走着。进门的母亲急急的打开房门,拿出钱,递给我:“去,给咱买三节大电池去!晚上要用呢。”

傍晚一套的活来了,担水,和面,喂猪,喂鸡,……,活一个接着一个。玉立抱着孩子,出门了。

一切就序,父亲却迟迟不见回家,时间晚了,肚子不饿的我赶紧去铁匠家睡觉了。

早晨回家,一切如旧,父亲走了,母亲睡在炕上。厨房一点吃的东西也没有。

“玉立,玉立,起来,起来念书了!”我小声呼唤着弟弟。

“嗯?慧娟,你回来了?妈又睡过头了!娃一晚上把人劳的,嗯,……”母亲坐起身,不断打着哈欠。

“咦,妈,你没浇地去?”看到母亲的样子,我惊讶极了。

“嗯,没浇!一晚上视线不好,你爸说不浇!等人nia都浇完了,咱再浇!白天浇地到底好么!”母亲伸伸懒腰,大喊:“玉立,玉立,你姐叫你呢,你咋还不起来呢?赶紧起来念书去!看你雾个样子,将来就能把书念成!先懒的很么。起来,起来,人么说嘛:‘一年之计在于春,一天之计在于晨’!看也老早起来,把自己的书念嘎,再包么懒的咧!”

“妈,那你没给我家做饭,我今个上午还回不来!早上没饭吃,上午也没馍带!”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心里不舒服极了,厥着嘴,不高兴的说。

母亲脸阴了下来,一声不吭,穿上衣裳,跳下炕,直接向后院走了。站在房檐下看着母亲的冷冷的背影,肚子饥饿的我再次来到厨房,翻动着所有能存放吃食的地方,还是一无所获。一种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的悲伤充斥了全身,鼻子一酸,低下头,来到后院。

“妈,那你到我二婆家给我借个馍!……”我低眉顺眼的哀求母亲。

“你二婆家,你是认不得门还是认不得人?想吃自己借去!”从猪圈出来的母亲,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直径向前院走去。

看着母亲冷漠的背影,我的心悲愤有加,伤感有余。真想冲上去和她打一架!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学校集合的时间不等人,身为班干部的我怎么能带头迟到!无言的背上空书包,走到厨房门口,再一次对母亲说:“妈,我家可能九点半左右从咱门口过,你到时候给我准备一点吃的,我带到河滩去!”

母亲在厨房干着自己的事情,像聋了一样,丝毫没有反应。

心酸的我背着书包走了,走出村子,看着身边陆陆续续上学的同学,心境一点点的恢复了。只是看着她们炫耀着中午的吃食,我的心暗暗的在流泪。组织班里排好队,在班主任的带领下,整齐的向渭河岸边走去。快到村口了,我向老师请了假,赶紧向家跑去。

当我气喘嘘嘘的跑进院子,迎面正好看见母亲从后院出来,我大声喊:“妈,妈,赶紧的,给我把东西拿出来,我家班马上到咱桥口了,我得赶紧走!”

母亲脸上原本的笑容没了,若无其事的走到前院,向外走了,直接进了二婆家的大门。愣愣的我突然意识到,母亲还在生自己早上的气。于是自己走进厨房,去拿中午吃的东西。然而,踏进厨房,我傻眼了,厨房干干净净,丝毫看不到做饭的痕迹,到处更找不到馒头的影子。悲愤的我真下蹲下来大哭一场,或者冲进二婆家和母亲大打一架,然而另一个声音不断的劝说:“包急,包急得是你妈到对门二婆家给你借馍去了!稍微等等,稍微等等。”

饥肠辘辘的我站在厨房,不断向外张望着,焦急的等待母亲的身影。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院子里除了鸡叫再无它声。不死的心我,出门来到二婆家头门口,看见母亲坐在院子中央,正嘻嘻哈哈的说着什么,二婆摇着纺车,二姑手里拿着鞋底,也发出欢快的笑声。

我怒了,真想冲过去,像父亲一样拽住母亲的头发狠狠的捧她一顿,问问她为什么这样对待我?然而,另外一个声音一直在发出警告:“这样做了,你还怎么在街道上走?父亲回家,你是想死还是想活?全校的同学正排着队经过你的家门口,你这样子,还要不要念书?!……”

眼泪一滴滴流了下来,拳头快要被捏碎!喉咙发出“咯咯”的叫声,我却一动不动的站在二姑家门口。

“哎,慧娟像到芒上站着呢,看娃想弄啥!”二姑一抬头看到了我。

母亲迅速转身冷漠的看了我一眼,又疾速的回过头,笑呵呵说:“不管,她爱弄啥弄啥去,么大的女子咧,是没手嘛没脚!”

刹那间,我觉得自己的母亲“死了”!擦干眼泪,向队伍跑去。

一个多小时的步行,终于来到了渭河南边的稻田。看着齐刷刷的水稻,一陇茏,一块块,个个弯下了金黄的头。地里收割的稻农们,围着一个大大的木筐,使劲的摔打着稻谷。收割过的水地,干干净净,水稻根一行行,一绺绺,甚至是整齐。一人五斤的任务,到哪里去拾水稻?除非去偷!同学们都被眼睛的情形震惊了。队伍里叽叽喳喳,嘻嘻哈哈,不时发出阵阵抱怨声。村子里的老老少少出动,大有防贼的架式。“偷”这个念想也被扼杀在了喉咙中。

烈日下,同学们一个个瞪大眼睛,四处寻找遗失在稻田里的谷穗,然而,时过中午,烈日当头,蝉雀争鸣,人人的口袋空空如野,口干舌燥,肚子也开始唱空城计了。渭河边的孩子们回家了,从家里拿了五斤稻谷完成了任务,没有的同学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偷的,买的,加快步伐四处找的。他们一个个吃饱喝足,稍做休息,精力恢复。而我却头晕眼花,口干舌燥,四肢无力,恶心想吐。幸运的是渭边的水井浅到用短棍子带着水壶就可以打到水。虽然不断有热心的女同学给吃的,而我却不愿意让人知道我有来无回,不接受好意,也就无需回馈。

细心的春峰发现了我的秘密,坚持把剩下的一片油炸馒头饼硬塞到了我的手里。油香酥脆的一片薄饼,我尝到了同学的关爱,品味了她人的母爱,触动了内心深处那无尽的悲哀。强装笑颜,鼓起勇气和同学们奔走在渭河边大大小小的稻田。不料想,日头偏西,眼前一黑,晕倒在了稻田里。吴燕一块糖,一杯水,解救了我那的可怜的胃,也让我们这一组的几个人达成共识:偷!书包很快满了,虽然个个筋疲力尽,心惊胆战,却满心欢喜的向回走了。

“慧娟,一时过你家屋,咱到你家屋喝口水,认认门,……”春峰和兰兰俩个异口同声的说。

“行!我家屋就到马路边上,你俩个喝口水,再给回走。吴燕人到屋了,就剩咱三个了。我到了,你俩个还得走半天!”我口头上很痛快的答应了同学,然而心里却一阵阵的担忧:自己已经不生气了,母亲是不是不生气了?这个很难说!如果她还在生气,就算自己回家张口问候,她会不会甩脸子,破口大骂,让我在同学跟前颜面尽失?但是拒绝的话,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就是的,天热很,水都完了,把人能渴死!路这么远的!不过,不用上课也挺好的!”兰兰笑笑说。

一路上,嘻嘻哈哈,叽叽喳喳,一天的疲劳似乎减小不少。而我一路都在琢磨如何让同学们喝上水,又能保住自己在同学面前的尊严。快到村子了,我的心紧张了起来。

“春峰,兰兰,你俩个慢慢走,我先跑回去看看我妈到屋没到!一时,我就到前面的河渠口等你家,如果到,咱就到我家屋耍嘎,如果没到,我就给你俩个从我邻家端一马勺水!”突然急中生智我给好朋友说。

“行!那你赶紧给回跑,看咱姨到没到!”春峰,兰兰异口同声的督促。

快速向家里跑着,远远看见母亲手里拿着鞋底正和一堆邻居坐在大芒上,叽叽喳喳,嘻嘻哈哈说得兴致正浓。只是瞥见我的瞬间,脸上略过一丝不快,转过头继续和别人嘻嘻哈哈。看到母亲的样子,我的心一下子凉了,真想一声不吭的回家,然后寻找吃的。然而,答应同学的事,怎么办?借水太难看,带回家,母亲这样的态度,惹的同学笑欢!怎么办,怎么办?我的脑子飞快的转着,小跑变成了慢走。

“妈,我同学想到咱屋喝水!”蔫呆呆走到母亲跟前,我大声说。母亲头也不回的向东走了。

二姑惊讶的喊:“哎!慧娟,娃叫你呢,你咋可走咧!”

“我这还有个事呢!”母亲急匆匆的走了,似乎真的有什么非常重要的事情。我鼻子一酸,努力忍住眼泪,心里清楚的知道母亲这样做的原因。只是另一个声音对我说:“没事,没事,她走了也好,厨房没有锁子,正好把同学引到屋把水一喝,送她们走!省得惹别人笑欢。”

春峰,兰兰喝完水,上完厕所,兴奋的围着后院槡树问:“慧娟,这槡树结桑椹吗?白的还是黑的?这会儿咋连一个都没有呢?对面是你谁家?屋咋么乱的?山花墙还用玉米杆围着,晚上都不嫌害怕?……”她们俩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新奇的样子,似乎对我们家充满了兴趣。

我嘴上一一解答着,心里却盼望着她们喝完水,上完厕所赶紧回!希望她们不要碰见我的母亲,希望母亲待我不善的样子不要被外人瞧见!

“慧娟,你把谁家娃引到咱屋来咧?”突然,前院传来母亲的严厉的问话声。

我的心突然一沉,大脑一片空白。兰兰和春峰不约而同的看看我,惊讶的低声说:“咱姨回来了!咱姨回来了!”她们相互挤了一下眼睛,拽了我一把:“慧娟,你妈叫你呢,你赶紧去,我家俩个回家!”

“没事,没事,我送你俩个!”回过神的我尴尬的笑笑说。

“咱姨着气了!我俩个没事,你赶紧去!”春峰和兰兰不容分说的向外走了。

“我送你家,我送你家!”尴尬的我跟在后面,紧追。

“慧娟,就说你同学来了,你知不道把娃引进来,给娃倒些糖水喝嘎,就这么个把同学给走哩送呢!嗯,不像啥就到哇看呢!”打开房门的母亲突然又从房间出来了,站在房檐下不高兴的大喊。我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

春峰和兰兰停下了脚步,回头笑笑说:“姨,不客气,我家把水喝咧,耍咧一程,回家!我俩个人的路还远着呢!”

“哎,姨说不急,不急,进来,进来坐呵把腿歇嘎,跑咧满满一天天的路咧,喝口热水,得是慧娟给你家端的凉水喝了?嘿嘿,热人沃还不要喝凉水,来,姨说来,进来,姨给你家倒些糖水喝嘎,也顺便歇歇脚,喝完水再走。”母亲突然像换了一个人,热情的拉着春峰和兰兰的手,向房间里请。虽然她背过身依然用眼睛恨恨的瞪我,而我却说不出自己的心里是感激还是厌恶。

房间里,母亲笑嘻嘻的和我的同学拉起了家常,却厉声呵斥我端茶倒水。春峰和兰兰虽然笑眯眯的回答着母亲,却不住偷眼看看我。我尴尬的站在旁边。

“姨问你家,你家屋到垯垯呢?你妈几个娃?你爸是弄啥的?你喂家到垯垯呢?你家一人几分地?……”

春峰和兰兰像受审的犯人,规矩的坐在椅子上,一字不少的答着,却不断相互对视。我心急如焚,多么想赶快解救她们于水火。

“水凉了,春峰、兰兰,赶紧喝口糖水!”我端着糖水碗不断的倒凉着,终于可以入口了。

春峰和兰兰接过水碗一喝,立马站起来,笑眯眯说:“姨,糖水也喝了,也歇好了,我家赶紧走家,时间不早了,我妈还到屋候我家着呢!”

“嗨!看nia这娃都如法的,出门就知道她妈都到屋担心呢,嗯,姨这娃,都连野娃一样,一出门就放咧疯咧,知不道回来给姨做个啥,天不黑不回来!照,姨说你家慢慢走!慧娟,去送你同学去,看你呲孽二愣的沃样子!把人nia沃娃的样子学着!”

大马路上,兰兰和春峰用同情的眼光看着我,沉默沉默着,突然兰兰不解的问:“慧娟,你妈咋对你么崴的?得是……,得是……”

看着兰兰吞吞吐吐的样子,我不解的问:“得是啥?你有话就说!没事!”

“你得是不是你妈亲娃?”春峰的话刚一落音,兰兰点点头,不解的说:“就是要呵娃,也止于是这个样子!春峰就是她妈要呵的,……”

“我妈对我好的很!啥好吃的,好用的,都给我,她自己从来都舍不得吃一口,我连我家地畈子到垯垯都知不道!我妈从来都不要我到地里做活,也不要我洗锅刷碗!她自己再累,总是一个人做!我有时候为给我妈帮忙,还把我妈气哭了,我妈总说,你不看书了,就耍嘎去,这活不要你做!”春峰满脸的幸福和歉疚。

听到这样的话,我的心酸极了,却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笑笑说:“没!我妈着我气着呢。我妈平时好着呢,是我早上走的时候惹我妈着气咧!不了,我咋没拿上午的吃的!”

“那也不至于!……”兰兰一脸的惊讶与不解,只是后半句话被春峰拽了拽咽到肚子里。

“咱赶紧走,叫慧娟包送了,看咱姨屋有啥事”春峰笑笑说:“慧娟,你包送了,赶紧回去,我家也赶紧走,这还得快一个小时才能到屋。”

我知道她们都是好意,告别了她们,我一个人走在马路上,却不知道家在哪里。脑子里不断回忆着春峰和兰兰和神情与言语,心里充满了酸楚与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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