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9章 ——端香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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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你四娘沃是个贼!不偷咱啥些,沃见啥偷啥!没柴烧了,都到咱灶火偷碳呢。……”

“妈,你这人咋是个沃!”看着母亲鄙夷的脸庞,我忍不住反驳:“你把你的啥看好,收拾好!她总有偷不着的时候!你啥心都不操,不管鸡下蛋,人收了是白收!你说人偷,你又没当场拉住人的手,成天说沃话弄啥!”

“你妈咧个屁!我把你个扎扎羝角向外顶!”“嗖”一声,扫炕笤帚从母亲的手中飞出,我一个箭步冲出房门,站在了房檐下。

“我没拉住我就说这话呢!嗯?就你能行,知道数说你妈咧!我先上来的眉毛还不如你后上来的胡子!滚!”耳朵传来母亲愤怒的吼叫声。

闷悠悠来到槡树下,看看身后的房屋,我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生在这样的家庭,成为这样的人的孩子。转头看着那一群可爱的大鸡,小鸡,不仅问:“小鸡的母亲也会有这样的吗?”。

突然,黑公主站在后墙上,红着脸,兴奋的“咯咯哒,咯咯哒”叫着。身后是邻居家门前柴草房。‘鸡下蛋了!’念头一闪,顾不得生气,我撒腿向外跑去。爬到草垛顶部傻眼了,草房内又是几十个鸡蛋!

“怎么办?怎么办?”焦急,紧张的我不断问自己。生怕一离身,鸡蛋被别人收去。万分无奈的我四下打量,无人!偷偷快速跑回家,拿来盆子,收了鸡蛋,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几十米的回家路,酸困的双腿无法挪动。远远听着母亲有板有眼的秦腔戏声,心里**得父亲往日对母亲的责打真是没有冤屈。

“妈!你看!”进门的我强压着愤怒,淡淡的说。

“你这又是从垯垯端回来的鸡蛋?”母亲板着脸,却掩饰不住惊讶的神情。

“从后院杨二家草房里捡的!这是咱黑公主下的蛋!”

“这鬼鸡咋一天连这么个丢蛋呢!嗯,放的好好窝不下,可跑到外头胡成呢!真个是……”母亲皱着眉头,大骂不已。

看着那张变形的脸,听着那不知所云的说辞,我真有一种发疯的冲动,恨不得父亲就在眼前,抽她几个嘴巴,再问问年纪。

被窝里的我越想越越难过,越想越想不明白!什么是大人?什么是母亲,难道‘大人’责打孩子可以不分黑白?

“你这人咋是个这些!越说越离巴咧,一个蕞娃么,你一天没事胡说的啥呢!迷信的事你能说的清还是我能说得清?一天再包没事寻事咧,给娃心上留呵沃印印道道的!……”

父亲柔声细语,不痛不痒的说话声,让我心碎!我不明白,母亲如此的待我,就在父亲的眼皮下,他为何如此的淡定?多少次被母亲屈打,事后又添油加醋的向父亲学说,危机被自己的视死如归的辩解后得以化解。父亲?为什么眼见的事实,父亲依然如此稳出泰山?突然间,一个声音大声说:“你傻啊,每次你破斧沉舟的辩解,虽然危机化解,但哪一次父亲不是在维护母亲的失理?!”身体一僵,一种无所依傍,暗无天日的感觉在体内升腾着,升腾着。“家”刹那间离我远去,到处一片寒冷,渗骨的寒冷!我觉得自己的肉体似乎浮在了热炕上,温度浑然不觉!

“咱换个话题,今个亲戚都没来,就看明个儿咧,咱明早都老早起来,把屋收拾好,准备待客!今个都初七咧,明个就初八咧!也是个好日子!对咧,明个初八是广寺庙进香的日子。”父亲笑呵呵说。

“就是的,明个庙里就热闹很,今年新盖的庙,堡子凑钱叫了两拔经客,轮着安神呢!明个端香盘的娃多很!”母亲突然兴奋的冲父亲笑呵呵的说。

“不见得,你可当是老早那娃,没啥吃,就等着庙里有个啥事的时候给nia端个香盘,弄个啥的,就有好吃的咧?任个这娃,瓜子花生都吃多咧,特别是过年这俩天,家家户户都做了一抹伙好吃的,一个个憋的都漾索呢,谁还惜钱庙里那俩个花生、瓜子呢!”

“你屋买的瓜子花生能连庙里的一样嘛!人是爷面前献的,吃了好!蕞娃家吃了,不得病,念书好,大人吃了身体健康,啥平顺!”母亲不以为然的说。

“得啥!”父亲夸张的问:“这么好的,那叫咱娃明个也去端香盘去!看给咱也挣些爷面前献的吃货,拿我也吃些,看沃车也就平顺的买回来咧!”父亲一改常态,笑呵呵一本正经的说着,只是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就是得么,咱也给爷凑钱,凑面咧,人Nia人都到大队去,给爷帮个忙都侯着吃爷那一顿饭呢,还有沃饥眼的人,光就等着上午端的那一时时,赶紧来给爷做个啥,就等着吃饭呢!看沃是个乱事么,谁还好意挡家,叫人包吃咧?咱不说把咱凑的面吃回来吧,也尝尝爷的面,给咱带点运气也行,你看咱这娃,一天光知道个疯耍,就知不道到大队去,看给人帮个忙弄个啥,看也吃上一点爷面前的贡品家!娃子、女子都是没心没肺的,耍耍耍!光知道个耍么!特别是沃屁女子,一天给她妈盯事呵一盯一个准,看起有心眼很,咋到这事上就没一点心眼咧!”母亲回过头在我的身上又是恨恨的一掌,瞪着眼骂。

“看这人些,你说明个叫娃去,就叫娃去,垯来么多的杂巴话咧!她妈么,有话就直说,何必要连送带拥的!像个她妈,你?”父亲一脸的惊讶。

“我嫌沃屁女子一天言馋很!给她一说话我就来气!”母亲转脸面对父亲又是一脸的笑容。

“嗯!”父亲拉长了声音瞪了母亲一眼喜呵呵的说:“慧娟,你妈说叫你明个去给爷香盘去,你去不去?爸说你去就当是耍呢,你沃做活在行,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人面前展现的机会,大大方方的给爷端个香盘,不说挣多少东西,就当是个锻炼!……”

难过的我,钻在被窝,心痛之极,根本无法转换笑容去迎接父亲的指令。我不想痛哭的音容被他知道,不想换来更大更多的指责,只有尽量快速平复内心的失衡。

“就是得么,给爷端个香盘看明个书也就念的好咧,将来考上个大学,也就是沃人面前站的人咧!可有啥不好的?”母亲像个没事人一样笑呵呵的说。得不到回应的她,转脸对父亲说“看看看!沃死牛憋犟的,你能叫动弹嘛!还嫌我一天骂沃呢!”

“去!再包胡说咧,你还没听见娃说话呢,你咋知道我女子不去呢?拿我问娃,慧娟,爸说你明个去不?”

“嘿!看她爸能的,看你女就给你挣沃脸家!”母亲一脸的幸灾乐祸。

“嗯!”我在被窝里忍着哭泣,给父亲应声。

“嗯是准去还是不去呢!”父亲又笑呵呵的问了一句。

“我去!”哽咽着说出了决定,我心里难受极了。与其呆在家里看母亲那张冷脸,还不如去大队端香盘落个自在。

“看!我大女子还是听话很,谁说我娃一天死牛憋犟的!”父亲得意向母亲说,“我娃”俩字,像浩瀚宇宙中的一根稻草,让我有一种久违的温暖。

“耶!耶!耶!恩!看他女子可给长脸咧,得意的沃样子些!”母亲鄙夷的说话声,我闭着眼都能想像到她那一张可恶的面容。

“嗯!看你这人些,娃都哭咧,你还到哇说杂巴话呢,总么像个她妈的样子!人给你打咧半天的圆场咧,你都听不出来!还骂娃呢?”父亲的话,霎时间让我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弃儿又被重新捡了回来。我不知道自己是喜极而泣还是伤痛无助,只是再也控制不住身体,抽泣声传出了被窝。

“啥女子些,你妈把你说咧嘎还哼嗤哼嗤的哭啥呢些!嗯!没见过碟碟大个天,脸皮就么薄的?人说脸皮厚吃的够,脸皮薄划不着!谁家娃是她妈稍微说嘎就吭哧哼哧的哭呢!包哭咧,老早睡觉去,明个老早给爷端香盘去!咱要弄,就老早去!也显得咱诚心!按你妈的说法,爷沃事要敬心呢,心诚则灵!再包弄沃晌午端咧,才给人帮忙去,光等着吃人那一顿饭呢,沃样弄事,人当面不说,人背后骂呢!”

虽然,我不爱听父亲的劝说,但我知道,父亲的心里有我!只这一点就够了,躺平身体,带着眼泪,我睡了过去。

早晨睁开眼睛,母亲已经烧火做饭了,房间的灯亮着,父亲爬在被窝看书。心里一惊,一咕噜爬起身,赶紧给自己快速穿衣裳。不经意见,我看见玉立的麻花静静的躺在枕头边,眼角两道哭过的痕迹清晰可见。

“夜晚该睡好咧!赶紧穿!穿好了,看给你妈帮个忙去。”父亲头也回的吩咐正在穿衣裳的我。

早饭准备好了,全家人坐上了炕,热热火火吃着早饭。

“玉立,你姐今个给爷端香盘去,你去不去?”母亲端着碗,边吃边问。

“端香盘是弄啥呢?”玉立一脸的懵懂。母亲怔在那里,张口结舌,不知道怎么回答。

“端香盘是弄啥呢?”父亲笑呵呵的说:“端香盘就是你跟在经客连大人的后面,端个盘盘,里面放上香火钱粮,大人要用的时候,你就赶紧端过去,让大人用着方便。”

母亲大梦初醒:“就是的,就是你爸说的,你跟在大人后面,看谁要用香咧,你就赶紧给端到跟前,把香一给!这就叫给爷帮忙呢,他大人有大人的帮法,咱蕞娃有蕞娃的帮法,各人给各人积修呢!妈问你,你去不去?”玉立沉默着,一言不发。

父亲一脸的期盼:“这活我思量你也能弄么,这可有啥弄不了的,就是个端盘的事,也不重,你就当是替爸连你妈呢,你妈成天骂爸不敬爷,爸是实在弄不了沃事!爸今个派你去,你就当是耍呢,也按你妈说,顺便也就给咱把福修呵了,你将来念书也就有前程咧!”

“我不去!我不去,没意思!”玉立把头摇的像波浪鼓。父亲瞅了一眼,不吭声了。

“这娃些!看给爷端个香盘还把你给亏咧!沃是好事么,又能耍又能积修功德,谁再叫我包做啥,叫我专门弄沃事的去,我高兴的阿弥陀佛呢!妈说tiang去!去了有好吃的呢!”母亲急巴巴的推着玉立说。

玉立一声不吭,从炕边挪到离门近的板凳上,低头吃着自己的饭。

“这娃咋是个这!一天大人说个话总是当耳边风呢,你爸都给你好说咧,你还不听,你想听谁的!光一天想耍!我看你一天就是欠打,一打就妈呀,妈呀我听话家,我听话家,这稍微啥一好,这就可不听话咧!……”母亲咬牙切齿的骂。

“沃就那典型的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那主儿!”父亲淡淡的跟了一句。

“我看就是的!这蕞娃家,就是给个好心肠,也包给个好模样!你看你稍微给个好颜色,这就知不道天高地厚咧,他妈、他爸的话都不听咧!你妈、你爸这一天有事呢,到爷面前去不了,叫你一个蕞娃家帮帮忙,你就当耍呢么,这么个事你都不愿意去!嗯?嗯!沃就是适呵挨打的那料!人再打娃呵,可看娃不当的!你看不打咧,就立马不听话咧,怪不老人总说:‘沃棍棒底呵出孝子呢!’我看老人沃话没错说!”母亲盯着玉立,咬牙切齿的骂着。

玉立哭丧着脸,低着头,腿已经转向了门口,只差起身离去。

母亲急眼了,扑下炕,轮圆膀子:“嗯!我就想……”

“对咧些,对咧些!人吃饭呢,还叫人吃不吃咧?沃不去,就算咧,有大女子去,就对咧么,有人把差使应咧,就行咧,还非要俩个娃都去?”

父亲开口了,母亲恨的瞪了玉立一眼,收回胳膊,重新坐上炕,嘴里低声骂了一句:“沃猪模样咧!死倔!”

玉立趁机逃出房间,我庆幸自己早上起来没有在气氛和谐时改变主意。看着玉立离开的背影,再看看母亲,我不明白,母亲爱他,为什么也是这样的举动?

“你看你,叫你包说,包说咧,你非得要说,沃不去就算咧,我都不说咧,你总不死心,还一个劲的说呢,看!掌好的,人走了,你说去!”玉立前脚刚走,后脚父亲便咬牙切齿的骂母亲。母亲不吭声,一心吃着碗里的稀饭。

沉默中,父亲突然笑呵呵的问:“慧娟,你知道端香盘的下数吗?”

“我知不道!我想沃连端盘一样么,还能有啥事呢?”蒙头蒙脑的我,真想不出这么简单的事情还有什么玄机。

“看来你知道端盘的下数,那你给爸说嘎,拿我听,看对着没!”父亲一转脸,平静的对我说。

“嘿!你也干的没蜡咧,沃端盘么,可有个啥端的!”母亲笑呵呵的插了一句。父亲白了一眼,母亲不吭声了。

“端盘不就是俩只手扒在两边,使劲让它平衡,包把盘里的东西给撒了出来就行了吗?”我更惊讶了,心里说:端盘还是礼数?

“你只说对了一半!更重要的一半你没说出来!……”父亲看着我,淡淡的一笑说。

“奥!我知道你想给娃说啥!你可想给娃说过去那老讲究咧!”母亲像明白了什么,打断父亲的话抢着说。

父亲白了母亲一眼,稳稳的说:“你像能知道么,么大的人咧,一天知不道给娃说说沃啥事该咋弄呢,光是个用呵骂!人Nia给娃正说呢,还把自己急扑急挖的,你扑啥嘛!还是你能给你家娃把世上沃人面前该咋做的规矩说清楚嘛!”

“嘿!就你能行,我不行,我家上坡也是个大家族,端盘沃事,我还能知不道!”母亲一脸的鄙视。

“你能知道!来,你掌给你女子教嘎,今个儿娃就用上咧!看娃到人面给你也就长脸家!”父亲一挥手,一副让贤的感觉。

“来!慧娟,妈给说,你端盘的时候要两个胳膊伸直,举过头顶,给爷敬香时,要低头,不要说话!要看眼色,看大人需要啥,或者谁需要,就赶紧把香盘给端去。走路要小碎步,脚放轻,不要噗嗒噗嗒的,沃样人笑欢呢!大人拿走了要用的东西,你就把盘收回来,包挡别人的路!大人说话包插嘴,人叫你说话,你再说话。记住咧么?”

母亲交待的要点,我一一用心记着,不住的点头回应,可心却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原来端盘有这么多的讲究!父亲和母亲是让我去人面前挣脸面去的,万一自己什么没做好可怎么办啊!

“看我说对着没?”母亲一脸的得意。

父亲哈哈大笑:“哎!人这不亏是大家出来的人,像啥都能知道么!对咧,要么个讲究,那你还没给女子说全!”

“没说完,你掌说么!”母亲很是惊讶,摊开手示意父亲补充。

“慧娟,爸给你说,Nia沃正式场合,端盘的下数,前面的你妈已经大致给你说清楚咧,爸需要给你补充的是退盘的时候应该咋做!比如说,你现在给咱端饭,把盘上的东西放完后,不能直接转头就走,而应该是身子稍向前倾,盘下垂,向后退几步,再扭头转身!不然,你直接转头,就给人咧一个勾子,这多么不文明,也显得不尊重别人!”

母亲笑得灿烂的像花儿一样:“家家家!还是Nia她爸懂的多!给她女说的全!”

“咋?看我给我女说的不对?”父亲一本正经。

“对对对!”母亲一脸的笑容,竖起了大拇指,谄媚似的的说。

“爸,我不去咧,我害怕我弄不了!”公众场合那表演一样的动作,我觉得自己实在害羞。

“嘿!沃可怕啥呢嘛!一个蕞娃家的,错咧就错咧,错咧咱再改!谁都是从不会到会的,都有一个过程呢!害怕啥?”父亲不以为然的劝说。

母亲一脸的鄙夷:“嗯!才是个屁大沟子松么,有个正式场合就可不敢上咧?不怕!沃可怕啥呢!就是你爸说的话,错了咱再改,一个蕞娃家,还怕人笑欢?”

“我不去!谁不怕人笑欢!”看着母亲的笑容,我忍不住回了一句。

回过神的父亲一本正经的说:“这娃些!才屁大个事,就把你吓成沃咧?没出息么!啥事没弄过就不敢弄咧?邓小说过:搞***都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谁也没经过,没见过,都是试探着向前走呢!没有经验可寻!人领导咧这么大的一个国家,十几亿人都看着呢,他就能连神仙一样不出错?人就不怕被人笑欢?毛主席么伟大的人,人还给评咧七分功三分过的,把你一个牙大个娃,还一天脸大很!国家主席都不害怕出错,人都有敢于面对错误的勇气呢,你就没么一点勇气端个香盘?去!不怕,沃可怕啥呢,都是自己堡子人,没人笑欢,蕞娃家,人笑欢啥呢!你要害怕出错,就多看,多听,少说话!大人咋说,你咋弄就行咧!”

“去!今个大队娃肯定多很么,妈要是忙完了,也去大队给爷帮忙去!”母亲一脸的笑容。

无耐的我只有答应。端着母亲准备好的梳妆盒盖子,反过来,平铺了一张黄表纸当做香盘用了。临走,母亲不忘敬奉神仙的心意上,香火钱粮,一样不少,一一叮嘱清楚,这才放心的洗锅喂猪了。

大队里烧香的老婆、妇女络绎不绝。人人手里捧着上贡的香火钱粮,虔诚的跪在院子里沙子堆,神仙的牌位前磕头做揖。前来为爷干活的男人们真不少:挑水的,抱柴的、烧锅的,摘菜的、洗菜的、炒菜的师傅……,一片热闹非常的景象。孩子们嘻嘻追打着,却没有一个人像我一样端着香盘。走进专职供奉神仙的房子,一切庄严肃穆,没有了喧闹,没有了吵杂的声音,青一色的念经声。经客们手里拿着不同的乐器,吹凑着,敲打着,配上歌声一样的经调,还真让人有一种脱离世俗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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