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扎院墙不好吗？我是说咱稍微给后错嘎，手上好不容易有了一点钱，先攒呵，看咱暗么处有个啥挣钱的路数，咱要这么个零皮完咧，看到时候可到垯垯弄钱去？你问人少借点还行，要是借的多了，看谁有么多的钱？nia人就是有那么多的钱，能都借给你吗？咱借钱的亏还没吃够吗？她四娘的炕都连到芒上一样，我给她四爸好说歹说，这今冬才把拉了些玉米杆把山花墙挡咧嘎，就沃，还到处漏风呢，人么个条件都能住，咱有啥不能住的？我以前是想连nia老四一垯把咱这老屋收拾嘎，咱要一家子把院墙给从中间扎开，显得难看很，嫌人笑欢呢！再咋说，我总比沃大么！看nia像没有沃意思，再加上你成天说她四娘总偷咱东西呢，你连老四俩口子也一天针尖似剜的，我忙了一天天回来，还有断不完的官司，你当我日子好过？为了院墙的事，我给老四说了几回了，我都给nia说，叫nia光把他的山花墙给掏钱收拾了，我哪怕把整个院墙掏钱给扎咧，再自己掏钱买个头门一按，看这就不都停当咧？nia都不听么，一天怂管娃，说得松了不听，说的紧了，不理你！我有啥办法呢？你说我总不能掏钱也他把山花墙都给扎咧吧？弟兄们分邦另住的，你也有你的婆娘娃，我也有我的婆娘娃呢，我能给你说我把整个院墙给扎咧，光叫你收拾个你自己住的房子，都不！那还要我这个当哥的咋弄家？咱屋的家俱，像这厥头，铣的，我一天成天收拾呢，垯一样东西不好使！芒上这人都懒的很，怕收拾家具，光是跑到别人屋一借，咱这情况，甚至连‘借’都不用，自己一拿就走咧，咱还连时间都知不道！咱再借人个家俱，就不一样咧！别人家东西，咱看不上用，就是暗么处没有个啥家具，想到别人家借一呵，你看么，人想借咧，就借，不想借了，就说谁谁借去咧？到底是别人借走呢还是不想借，只有别人知道？你自己慢慢猜去！借给你了，还是人情！这放谁，谁不着气呢！人多咧，不是一家半家的！……”父亲说着说着，语气缓和了不少。

“嗯！你像能知道么，我还当你一天枪打不进去，啥都知不道呢！”母亲满脸的怒气。

“我咋能知不道呢！我也几十岁的人咧么，世上啥事，看沃是有啥我知不道的，只有你知不道的事，垯有我知道不道的事！你知道，对门侯家，沃也是个细发人，连咱一样，也爱收拾家具！……”父亲突然间好象气消了，一脸的欣赏和卖弄。

“去！谝去！胡说的啥呢，雾家沃家具，垯一样有咱的好用嘛！”母亲粗暴的打断父亲，似乎父亲撒了一个弥天大谎。

“谁胡说呢？自己一天背个大背篓光摇呢，心粗的连铺篮一样，嘴急的还连猴一样！你能知道个啥！总当自己沃能行很！我没根没据的就能说沃话吗？”父亲生气了，脸色大变，眼睛直盯着母亲吼。

母亲尴尬的转脸不耐烦的向我吼：“去，没你俩个的事，赶紧睡觉去！”我赶紧钻时被窝，耳朵里传来母亲温柔的对弟弟说：“玉立，妈说再包坐咧，你看身上冰凉！赶紧钻被窝！”

父亲没好气的吼：“你家没事坐到哇弄啥！睡觉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我似乎感觉到空气里布满了火药味。然而，耳边却传来父亲缓缓的说话声：“nai侯家人聪明，也细发！做事严窝，不得罪人。人把他家的家具分成了两类，好的收拾到后院棚里挂着呢，不好的家俱都挂在前院的棚子底下，谁来借家俱，都给呢。你看还是喜呵呵的给你说：‘去，咱的家俱都在哇挂着呢，你想要啥你自己拿去！’这话叫你一听，心自在很，人也显得大方很，可是好家俱在后院呢！前头沃，你看上咧，你拿，看不上了，你包拿！就是用滥了，人也不心疼。”

“人nia做的么粘窝的，那你咋知道的？”性急的母亲问出我了也想知的问题。

“我咋知道的？我当然知道！人侯家借家具是看人戴帽呢，我咋能不知道呢！芒上沃人都说侯家的家俱滥很，不好用。其实他家都不知道，侯家是咋包管他家的家具的！我嘴没说心里的话：‘再包说人nia沃家具不行，是你人不行，人不愿意把好家具借给你！’……”父亲得意的声音传入我的耳朵，我对自己说警报解除。

“嘿！你行！你行！你本事大很，人把好家具不借给别人，借给你么！”母亲一脸的蔑视，不满的说：“一天不管屋缺个啥，总是婆娘出门向别人借呢，你本事么大的，咋不自己借去？得是怕丢人！还笑欢nia别人没本事，借不来好家俱！家俱不好，也比没有强！要着吃呢，还嫌馍黑！我当nia侯家主动把好家俱借给你咧,看把你得意的沃样子些！”

“哎！人就是主动把好家俱借给我咧！要不我咋知道的这么清楚呢！……”父亲故意拉长了声音，吐吐舌头，眨巴着眼睛，一脸的得意。

我把头从被窝里伸了出来，玉立也半爬起来，看着父亲，等待他的下文。

母亲吃惊的看着父亲，一脸的不信任：“胡说啥呢些！你啥时候还向别人借过家俱？你还敢去芒上借家俱？不怕别人把你的牙望着咧？”

“谁给你说，我没向别人借过家俱？你在家的时候有指望呢，叫你去。你不在家时候，我就不做活咧？人说没调查就没有发言权，你这一天怀疑精神还强很，谁的话你都不信，我啥时候骗过你？哎！就说，我骗你这个么话有啥价值呢嘛！真是没意思。”父亲恼了，直吼：“得是我每次给你说个啥都必须把事情的前前后后，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给你交待清楚，你这才信呢？啥人嘛！你！过去人讲究‘三纲五常’呢，你知道啥是三纲五常？三纲：指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五常：指仁、义、礼、智、信。这是封建礼教提倡的人与人之间的道德规范。要求臣、子、妻必须“绝对”服从君、父、夫！换句话说，就是你必须绝对服从我的，娃们就更不用说了。可是咱这屋，表面上，我是老大，最厉害。其实背地里谁也不听我的，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呢！咱不说三纲五常咧，沃就准过去的封建礼教的东西，说得太绝对咧，不符合现在人的标准！但是人的话也有可取之处么，一个屋总得有一个权威，一个国家它都有一个领导呢！人说沃民主还得集中呢，咱这屋，咋就这么无政府主义的？看我说个到侯家借个好家具的事么，你都怀疑呢！这有啥可怀疑的？你一天拿个婆娘家的，男人说个啥你都怀疑呢！你一天就这么个给娃们竖立榜样呢！人nia沃人都把他男人凑的高高的，男人的体面才是整个屋的体面么！你把你男人踩到脚底呵，对你有啥好处呢？对咱这个家有啥好处呢？还讲究你是个学生呢，这么点道理你都想不明白！沃书是白念咧。你连Nia她四娘都不如，老四说个啥，她四娘啥时候拨过嘴？”

母亲笑了：“你一天光看沃呢，看咱芒上谁能看得起她四娘嘛！她四爸一天连个婆娘家一样，屋的啥他都管呢，吃一袋盐、一瓶醋的事的他都当家作主呢！芒上人谁不笑欢些！沃婆娘家的事，婆娘家做主，男人家的事男人做主！拿个男人家总管沃婆娘家的事，婆娘连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人不笑欢跑了去家！你还看雾俩口子好？你再觉得雾个样子好了，我一天也啥都不管，有我吃的，有我做的，我操么些闲心弄啥家！我还嫌烦。这一天怂心不操，它没啥吃，没啥喝了，有人着急发慌呢。咱可操么多的心弄啥家！”

“看看看看！你这人说个话不极左就极右，总么见么大年龄咧，把沃话给好说嘎，把事给平和里做嘎！你说这个，我呼哧一呵就跑到那边去咧，你说那个，我呼吃一呵就跑到这边来！就说你啥时候能稳当嘎，说话做事像么大年龄的人做的，说的？我说我要连婆娘女子的事都要管咧吗？我说咧个旦不起牙个事，你都怀疑呢，我还想连老四一样，把你管成她四娘沃样子！我几斤几两我知道，我没有么大的本事！也学不来。”

母亲笑的更欢了：“我知道你沃本事大很，堡子有名的能行人，一天都能给蚂蚱挽笼头！么个事还管不了？管得了，明个儿，我啥都不说就完咧么，咋能管不了呢！”

“我能行了，你跟着不好？一天总杂巴话不少！咱正说扎墙的事呢，你看一呵离题多远咧？咱一天一晚上不睡觉，吵吵闹闹，一个啥都没说清，咱这一天弄啥呢？那还不如老早睡觉去？一天没事闲话多很，总么说把沃心稍微给自己家事上用嘎！把自己男人的沃话多听嘎！”父亲瞅了母亲一眼，一本正经的说。

“就说谁没给屋沃事上用心！今晚还不是我给你主动说扎墙、打枷、安神的事嘛！这不都是为咱屋着想呢，是弄啥呢？你这一天没事猪八戒打倒耙还打得争很！你丈人家在高老庄呢？”母亲还了父亲一个白眼。

“好好好！我错咧，我错咧！恩，我打倒耙咧，我打倒耙咧！”父亲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不是你打倒耙咧，还能是我？一天说个啥总是你常有理！为了指甲盖脑大个事，就把人骂骂骂，说说说的，还说别人一天怂心不操，长一身肥膘！总不说自己一天浆水的，连个浆水罐罐一样！一说话就浆浆浆，水水水的，总把自己的道理没讲清么！嗯！”母亲终于“抓住”了父亲的小辫子，大声的斥责。

父亲不好意思的笑笑：“我给你说侯家专门从后院给我拿厥头的事你还不信！年前，你不是出去到你五娘家去咧，我给咱拉土垫后院呢，咱的厥头叫我一下子给弄坏了，一时也没办法修，这么才去借家俱咧，当时正好Nia侯大嫂两口子都到芒上呢，我正转磨磨呢，还知不道去谁家借呢，Nia大哥可问我弄啥呢，我就顺便说了咱厥头坏咧的事，nia说：‘来来来！咱有厥头呢.’我么这才去了nia屋，进门一看门口挂咧一摆摆的家俱，整整齐齐的，还夸nia说：‘大嫂这一天整齐很，把沃啥都收拾的干净利落的！’咱急着拉土呢，说着么，就准备去拿厥头，大哥给婆娘使咧个眼色，我还知道弄啥呢，心里还想着，这俩口子一天老咧老咧还粘乎的很！啥时候都骚轻呢,正想打nia俩个的杂，大哥给我说‘哎！老三，你包急，你嫂给从后面拿个好家具去！我一思量，咱人都到Nia屋咧，咱可要人给咱拿啥呢嘛，自己跟人去拿就行咧么，可懒雾一时时弄啥家！所以么，这才跟着nia大嫂到咧后院，nia后院连前院的形式一样，也是整整齐齐的挂咧一排排的家俱，大嫂给我拿了一个厥头说：‘这个好用！’我一看，确实是个好家俱，无论是厥头刃子，还是厥把，都好很，没得说！我还打nia杂说：‘大嫂，没看得出，你这是茶壶煮饺子呢，宝都到肚子里呢！’nia婆娘把话给我说得清，nia说：‘不是嫂细发，实在是有些人没眉眼，你把好好的家俱给他用咧，给你弄的乱七八糟的，也不说给你收拾好，刃子崩咧，把把掉咧，怂管娃，就给你送来咧，你是说家还是不说，不说吧，天天都有这事呢，说吧，就把人给得罪咧！所以干脆，我就把沃不好的家俱放到前面，他谁来了借家俱，就是沃东西，你用去，坏咧，滥咧，咱也不心疼！今个是你来咧，你面子大，你哥给嫂说给你专门从后面拿好家俱去！出门给谁包说！’看Nia人这么给咱交待呢，我就能把沃话给骖的人谁说去嘛！不了，你回来问呢，我都没给你说，今个是话辇话，才说到这儿咧，我说这话的意思是说，你看同样都是人，人做事就粘窝很，谁，我都不得罪，看起来，都好好好！嫽嫽嫽的，其实人心有数很，该给你谁啥，就给你谁啥！啥人放到啥价板上，绝对错不了！你外人还看不出破绽！咱去咧，人就专门给咱拿个好家俱，咱还感激的不行！骖的谁去了就是沃瞎瞎！”父亲又是一脸的得意。

“爷爷家，没见过碟碟大个天！人给咧二两染料就能开染房咧！嗯,真是没见过啥！”母亲撇着嘴，一脸的鄙视。

“咋？不服气？不服气，看你能借出好家俱来嘛！去也借一个试火嘎！”父亲反唇相讥。

“谁给你说侯大哥家，我就没借出过好家俱！去年忙天，你还是说人的镰刀馋很嘛！可忘咧？”

“奥，有这么一回事呢！”父亲稍做沉思，立马一脸的不屑一顾：“对咧些，咱一天在这鸡蛋没毛的事上总倒扯不清，我给你说这事，目的是为了说明一个道理，你咋总不服气！非要在沃没意义的问题上比个你高我低的！咱说沃事，就想说明人的做事方式值得咱学习！一天再不要学沃直戳戳，童叟无欺的一事同仁，其实，沃方式瞎着呢，我看nia侯大嫂的办法对着呢，人一样把事做了，你谁都说不出来个啥，人也没吃多大的亏！一天还邻里关系还不错！垯像咱这，一样把好家俱给人用咧，沃不自觉的人多，自觉的少，垯一天不高兴咧，说谁两句，还惹得人不高兴！那咱可图啥呢嘛，再借人家俱去，人光记住你说他咧，可不说自己多么的不自觉，还借一呵不借一呵的！到时候你又是一肚子的气。那咱可何必呢？不了说，侯大嫂家沃办法对着呢！人说四面逢圆，我看八面逢圆都有咧！”

“好好好！你说的对！你说的对！你说人有前院有后院呢，咱有啥呢？咱的沃家俱，看邻家谁知不道到垯垯放着呢！你还想学侯大嫂？来你给我学一个看嘎！邻家谁来借家俱，不都是自己动手拿的嘛！这拿到手咧，才给你打招呼呢，你还想学侯家？看你有沃条件没有！”

“你这是连抬杠呢！邻家借家具，把东西拿到手才给你打招呼，这自然是邻家人没有教养、没下数！难道这与你平时借人东西的方式没关系吗？一回谁来借家具，你总是害死人，图省数，‘沃啥啥到垯垯呢，你自己拿去！’这不是你自己经常说的话吗？一点门槛都没有么！久而久之，人还给你说啥呢，直接拿就行咧！你看现在不就是这个样子吗？拿手给你打招呼的还算是有教养有下数的人，那没下数，没教养的，就是你到屋呢，都不念喘一声！拿上家俱直接就走，有时候把你看的你肚子都疼！他妈的屁,咱的家俱就像成了公家的，谁来都能拿！连招呼都不想打！怕用爷的，这么气长！有沃人，你再借他家的东西，就像是鸡球马卵子，舍不得给！用人nia的就么气长的！不了，我也一天着气很！年前，nia咱沃朱二家儿么，我在后院垫土呢，人在呢么，nia不念喘就到咱台台上把玉米搽子一拿，转身就走！nia比拿他家的还气长，把我就气得么，你说这是个啥事嘛！你也二十好几的人咧，你好歹叫一声三叔，说把你家玉米搽子给我家用嘎，看我还能不给嘛！你就不念喘的给走拿呢！你把我当咧个啥？看我到你家屋就能么做事吗？我忍咧嘎，装着没看见的样子喊了一声：‘哎！沃是谁些，你到我家屋弄啥呢？’这nia才不好意思咧说：‘三叔，你垫后院呢，我想用你的家的玉米搽子，看你正忙着，就没念喘！’你看这都说得是啥话嘛，你拿我家的东西呢，我忙着，你就不打呼，随便拿呢？世上垯垯有这道理呢？没下数么，没教养么！沃再是钱，我忙着，你就不打呼，随便拿呢，看这成咧啥事咧？这不就成咧偷咧？我呢就是把他问嘎，叫他心里明白，以后想借啥得打招呼，我还有个借不借的问题呢，咋能么随便的？我家就一点门槛都没有咧？他这么一说么，我看小伙子也不好意思咧，就给娃找个下坡路说：‘奥！你想玉米搽子呢，那你寻着咧没，没寻着，拿叔给你寻去！’我明知道，玉米搽子就在他手上呢，我故意装着没看见，就是想给娃个台阶下。只要你知道啥就行咧！谁还不个借谁家个啥用嘎，邻里邻居的么。他当我真的没看见，也装着说：‘我看见咧，在你家台台上呢！’又假装重新去了台台上。我一看，心里都有咧笑咧，赶紧给娃说：‘看着就行咧，那你自己拿，叔就不过去咧！你用完了，包借人，给叔送回来，叔还有些棒棒没包完呢！’小伙子应了一声，这么就走咧，后来，他就把搽子给咱专门送回来咧。你再不给沃叮咛把搽子送回来，也许谁碰上咧，想用，直接就从哇拿走咧！咱一天成天这么个辇咱的家俱咧，不了，我咋专门给多说咧这么一句。咱这农村人，不是人说呢，没下数很！你从别人家借的东西，不给人还就敢转手借给其它人！你说这弄日塌咧，算谁的？到时候，谁都不承认，你这一问，将好还变成咧瞎咧！你说不管放谁，谁会痛快？不了说，农村这人没眉眼！”父亲脸色转入严肃，平和：“算了，咱不说沃咧！说咧也没用，咱只能管好咱自己，还能管了别人？咱说咱院墙的事。这两年，我没扎院墙，咱一天受咧么多的闲气，从某种角度上来说，都是为了他老四！不是我这个当哥的小气，实在是咱的力量有限，人说帮急不帮穷么，我再是省长些，看还说得啥呢些，慢说一个山花墙，就是一座房又有啥难的呢！只可惜，咱也是紧吃捞饭汤就上来咧，一天顾得掐脚就顾不得念咒！眼看着咱两个娃一天都没地方睡么，他四爸，就是再过上三年五年的，把房子稍稍收拾嘎人还能凑合。咱是立马就不行咧！所以说，我顾面子的想法也慢慢没咧，这个面子咱顾不起，也耗不起，咱都等咧两年咧，我也多次的说过，芒上人他也能看清是怎么回事咧，我既就是把院墙从中间扎开，我想芒上人也不会说啥的！谁都长眼睛着呢。但是，我现在不愿意扎的主要原因是，咱攒两个钱不容易，手上捏个有一点钱咧，这么个一扎墙，再买个头门，要得好还得再盖个门楼儿，咱手上的那点钱，不够用，还得借出钱来！这一年年下来又是个白玩儿，你说咱这个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要在说光混日月，谁家都是这么个过法，可是人堡子到处盖房呢，咱娃眼看着一天天的大咧，到时候要媳妇，要房呢，咱年青的时候都没攒呵东西，到老咧还能弄个啥？我心急很！你光当你一天心急？其实我比你急多咧，你的急，仅仅限于嘴上，今个出门看着和别人的差距，你就回来说一通，明个该睡觉还睡呢，该逛还逛呢！我呢，一个男人家，不要你提醒，我还能知不道沃养家糊口是男人的事？我也想给我婆娘娃盖个楼房，文明豁张的住着，门口过个会，‘家，爸给你发个过会钱，你想吃啥买个啥去！’看这多体面的，娃儿们多高兴的，谁愿意一天抠抠缩缩的，婆娘骂，娃儿们怨的！走到人面前，抬不起个头？只可惜，咱的家底太薄了，咱俩个是白手起家，屋里的一根筷子都是咱自己买的！……”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伤感，越来越让人心酸。

母亲插了一句：“咱不是白手起家，咱还不如人沃白手起家！你忘咧？咱分家的时候一个柴棍棍都没给，还给分了一屁股的滥账！”

父亲感慨的说：“是啊！咱是谁都指望不上！只能靠自己，所以说家底太薄了，不像别人有先人给留的东西呢，咱是啥都没有！正因为如此，我总想打个翻身仗，最起码在经济上，咱能改门换户，一天不再因为钱的事望人的精神！想弄啥就能弄个啥,你看咱那几次的买车经历，还不够伤人嘛！所以我不愿意把钱零批完咧，总想攒呵办点大事！这个车，我是买定咧！我越给别人开车，我越明白有车的好处，车挣钱那可是一个快呀！咱想打翻身仗就得走捷径，不能连堡子沃老农民一样，一天没目的的混日子！你看国家政策现在这么好么，鼓励大家都自谋职业，大力发展经济呢！人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谁知道将来会是个啥政策？咱那时候，政策是一天三变，今个儿一个运动，明个儿一运动！谁一天敢弄啥？家家户户日子都过的紧巴巴的!就这，nia有人的日子就相对好过些，那是先人给留呵货咧，咱趁现在这个好政策还不赶紧挣些钱，将来万一国家政策变了，咱也有一点积蓄咧，看不是日子就好过些？你现在把到手的钱，这么个零批，咱到时候一事无成，将来永远是个穷！永远比人落后。人要给长远的看呢，不能光瞅脚尖，你怕觉得现在的日子就好很，有得吃有得穿，社会再这样平稳过几年，你再看农村人的日子好过！你眼睛给这西大墙看，家家户户你挨门齐户数，谁家没有一个正经职业呢？人当干部的当干部，当工人的当工人！当医生的医生，还有手艺人，你像铁匠、木匠、就咱这一窝子没有正经职业。我有手艺呢，可惜本钱太大，不是一般家庭所能拿得出来的！一天就这么干耗着！眼看着咱和别人的差距一天天的拉大咧，你真个心不急啊？”

“急么！咋不急呢？我想给咱把院子隔开，其实主要还是想给咱安神，把屋叫人拾掇嘎，看咱的运气也就顺咧！弄个啥也就没磕绊咧，给玉立把枷一打，咱后辈也就好咧，你看沃到学校里一天光连娃打捶呢，不好好念书，人说娃的一魂三魄在爷哇压呢，醒不过来沃劲！所以我才着急呢，我要是不着急，弄这事干啥家？你男人家，从男人家的路数给咱想办法呢，我一个婆娘家，就从婆娘家的路数给咱想办法呢！咋能说我一天不急呢？我也看别人盖房呢，心急很，nia对门她二婆一个老婆，么大的年龄咧，人还有么大的志气想盖楼房呢？我这么年青，屋还有两个娃要养呢，能心不急嘛！我还能不如一个老婆？”

“既然你这么说，那咱就按你说的办，两条腿走路，咱就当吃斑斑土解心疑呢！咱等年后，看看咱手的钱，再问问砖厂的砖价，咱再做决定！我觉得买砖最好是秋忙前买！”

“为啥呢？为啥要到秋忙前才买砖呢？”母亲心急的问。

“开春砖厂的砖都是去年攒的，整个冬天你见垯个窑厂开工呢？就是偶尔有垯个窑厂烧窑呢，沃都是去年整个冬天前攒的砖胚子，冬天就做不成胚子，所以窑厂都不上工！而开春咱这人才盖房呢，拉砖的人多，这僧多粥少，价钱不就上去咧？而到了秋忙前，窑厂攒的砖胚子多很，为了多给冬天攒胚子，它的砖价就相对低些！所以，我说咱到秋忙前再拉砖，砖拉来了，咱两个再瞅时间把院墙一扎。二月初六、四月初一的会不是大很嘛，远路上到咱这来卖家具的不少，他拉来了，就要卖了，不然还能再拉回去？咱到时候再选一个合适的头门一买。你沃事，你自己看着办，你看咋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