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给我二妈拿馍咧，咋还要买白糖呢？咱堡子走娘家的人都很少有人拿白糖，你给我二妈拿的啥白糖呢？不嫌花钱啊？再说沃也不是咱的亲戚么”不解的我开口问。

“走！大人的事你少管！”母亲不悦的吼：“你二妈的爷管娃呢，将来娃打枷家弄啥家，还要麻烦人呢!蕞娃家你知道个啥!光连你爸一样，瞅脚尖呢。再说了，老婆一辈子不当的，谁能给老婆一勺勺糖吃嘎！妈给老婆买一斤，就当是行善呢！你再包管咧,回来也包给你爸说！”

母亲的理由让我没法理解，却不敢再张嘴说什么，只觉得有一种叫花子施舍财主的可笑与可恨。

“妈，你还说去二妈家呢，那你咋又睡上觉咧？”我知道母亲一旦睡觉了，很难叫醒，除非自然醒来，否则会暴跳如雷。

“妈，一时头疼的很！夜晚上听咧半夜的念经，回来你爸又批批当当把人骂了咧半夜，一晚上没睡好觉，妈这会头疼很，本来妈打算洗锅呢，这会洗不了咧，你给咱洗嘎，再把礼当一买，咱吃过了上午饭再去你二妈哇，你二妈就不麻烦咧，这会你让妈睡嘎，上午端了你再叫妈，妈再给咱做饭吃！”说着倒头睡了。

无奈，无聊的我走出房间，干完了所有的活，前院走到后院，后院走到芒上，没有结伴玩的人，厨房找吃的，不饿，走来走去没劲！百无聊奈的我拿出语文书，一页页的翻看着。

“慧娟！你看太阳端咧么！”突然耳边传来母亲的呼唤声，抬头一看太阳已正南。到处一股烧柴做饭的柴火味。

“妈，端咧，你起来给咱做饭吧！”我扒在门口说。

“奥！妈今上午给咱做卤制面，街道上有妈个熟人在做生意呢，一时饭熟咧，你连妈给沃你姨连你叔一人端一碗饭去！”母亲坐起了身，打个哈欠，向外看看说：“这还得赶紧做呢，看人笑欢咱饭迟得些！”

母亲找出家里存放的好菜：白菜、豆腐、粉条和萝卜，从肉罐子挖出肉，用白菜、粉条和豆腐放在了一起，连炒带炖的，熬好肉汤，捞了两海碗面，放上了几乎后锅多一半的菜，又额外给碗顶放上了哨子肉。笑呵呵的说：“慧娟，走，妈说走，给你姨连你叔把饭端走！”

“妈，你咋么实在的！咱就么点肉，我爸连娃都爱吃肉，平时连个肉渣渣都没有，你给一个生人就这么吃，你不怕我爸知道了骂你！你放咧么多的肉菜就对咧么，还要额外再放肉弄啥家！”看着冒顶的肉菜，我忍不住说。

“你妈的屁，你叔连你姨人好的么，多年连妈都甚么见过面，人见面咧就赶紧说给你俩个一人一个麻花，咱就能么小气的？人到咱芒上做生意么，谁还能来几回！再不要学么个样子咧，肉，你家爷子们吃多少是个够？走！连妈一人端一碗给你姨送去，叫人趁热赶紧吃了！”说着，母亲递给我一块展布，垫在了手上，端上老大的海碗，娘俩向街道走去。

“芳娃,芳娃，姐给你连娃他爸把饭端来咧，你掌赶紧趁热吃！”母亲满脸堆笑，老远大喊。

“唉！姐！姐！你看你！唉！掌柜的，你看咱姐好的么，给咱俩个端咧这么大一碗的肉面么！唉！姐！你真个是！……”陌生的女人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双手抖索着接过了母亲的手中的大碗，转手递到男的手上。转头紧紧的握住母亲的手，眼睛里闪烁着泪花，不断的：“哎，哎，哎……”！

“姐，你看你，哎，还端咧这么大一碗肉面！”男人端着面碗，一脸的惊喜：“哎，真是的，……，看，还是你面子大，这么大的一碗，咱俩个都吃不了！姐，看你客气的，还给整了这么多的肉菜，今个真是享福咧！”

母亲开心的笑笑：“你赶紧吃，包让咧，还有一碗呢，娃到后头端着呢！”说话间，我端着碗到了。

“姐！你看你想得周到的！这么大的一碗面么，能吃完嘛！还叫娃再端了一碗。这是咱那个大女子？你看娃长的嫚的么！来姨端上，看把娃一路上给烫的！”女人惊喜的接过了面碗。

“奥，这就是我那个大女子，慧娟，快叫姨，这是你姨！那是你叔！”

“姨，叔！”我羞涩的笑笑，打个招呼。

“看娃吃麻花么，赶紧给娃一个！”女人转头对男人说。男人埋头大口吃着面条，顾不得答应我对他的问候。

“奥！奥！”他口含着面条算是二合一的应答。

“我不吃，我不吃！”我不好意的赶紧扭头向回走。

“娃不吃，早上刚给咧么，就可给家！娃不吃，不吃！你赶紧趁热吃饭，我连娃也回去吃饭咧”母亲挣脱了女人的手，边向回跑，边说。

女人接过男人手中的麻花，追赶着母亲向她手里塞着，母亲坚决不要，快跑了两步，摆脱了。

“哎！掌柜的，咋可界就回来咧？你家吃饭咧么？”我和母亲刚端上饭碗，却听见院子里传来自行车的声音。

“没吃呢，你赶紧给娃弄饭吃！”父亲从车子上放下玉立，取下篮子，玉立提着空空如野篮子进了厨房，父亲推着自行车到了后院槡树下，直径去了后院。

“哎！你爸咋这个点回来咧？还没吃饭，看咱的菜就剩咧这么一点了，可咋办家！”母亲急眼了，看着空空如野的后锅，一脸的愁容。

“谁让你把几乎多多一半菜给别人都弄走了，这回你自己慢慢想办法吧！”看着母亲一筹莫展的样子，我心里忍不住的说。

母亲拿出白菜，三下五除好剥掉黄叶，拿起切，快速的边切边说：“慧娟，妈说，咱俩一时吃下（水煮）的白菜，把炒菜给你爸连娃吃了，你包说话奥！”话刚落音，不容分说，母亲夺过我手里的饭碗，‘啪’一声把菜全部倒进了后锅，着急的喊：“赶紧，妈说赶紧就火烧锅！操心你爸知道了。……”

“妈，你赶紧给我弄饭，我饿咧！”玉立皱着眉头，提着空篮子进了厨房。

“好咧，好咧，一时就好咧！”母亲从锅里捞着白菜：“妈这就下面咧！你要是肚子饿咧，妈碗里的面还没吃两口呢，要不你先端着吃去！”

“我不吃你的饭！”玉立噘着嘴不悦的说。

“你妈的屁！还嫌你妈脏啊？你妈都不嫌你脏，一天一把屎一把尿的，这会你嫌你妈脏咧？”母亲盖上了锅盖，一回头看到了地上的空篮子。

“就说你姑咋么差的，连一点礼性都没有，谁就大过年的把人的礼当收完咧？你爱买的礼当咧，不说红芋了，回得下几个你家蒸的馍嘛？就说世上垯垯还有这样的人呢？不空篮子这是咱的讲就，你姑么大的年龄咧，知不道啥！……”母亲火了转过身，紧紧盯着空篮子吼。

“妈，赶紧的！锅溢咧，包呐喊咧！”坐在灶台下烧锅的我着急的喊。

“玉立到后院叫你爸回来吃饭咧！妈给你家捞面。”母亲急忙揭开锅，转身喊。父亲板着脸，扔掉烟头，低着头，闷悠悠的来到厨房。

“就说掌柜的，你说咱姐咋就么差的，给你连娃没吃饭，大过年的还把礼当收的空空的，收个啥道理嘛！咱这……”不等父亲坐下，母亲急急的问。

“你再包呐喊咧，是我不要咱姐回礼当的！nia咱要给咱拿红芋呢，也是我给挡咧！”父亲不耐烦的打断母亲的话，坐在灶台下，着急的说：“赶紧舀饭，我家从早上到现在还没吃一口饭呢！”

“那你为啥可不要她姑回呢？沃迷信上说，过年来屋的客人是财神！豆豆颗颗是金银，金银财佰大家分！大过年，不论是啥东西，只要篮篮不空就行咧，你可为啥不要她姑回些？难道她姑是四川、甘古（甘肃）客，你兄弟说不要，你就借坡放驴，不给回咧？”母亲停下舀饭的手，一本正经的问。父亲低着头，一声不吭。

母亲急了，气愤的吼：“掌柜的，人说空篮，空篮！困难！困难！她姑这是叫咱这一年都不好过呢！……”

“你包说了得行嘛！还给人吃饭不吃咧？”父亲恼了，瞪着母亲吼。

“吃吃吃！给吃么，还能不给你掌柜的吃咧！”母亲换上笑脸，递上手里的饭碗，笑呵呵的说：“赶紧吃！卤汁面，肉菜，好很，赶紧吃，都啥时候咧！”

弟弟接过母亲调好的饭，出了厨房，站在了房檐下。父亲埋着头，一声不吭，只是吃着碗里的饭。

“掌柜的，你还不是说今个连咱姐好好坐嘎呢，我以为你爷子俩晚上能回来就不错咧，咋这么早的就回来咧，还没到他姑家吃饭？发生啥事咧？得是立明家俩口子也去他姑家了，你嫌不好意思？nia雾俩个是新人，今年她大妈肯定是叫雾俩个去走他姑家呢！”母亲笑呵呵，探着脑袋问。

“你咋连老鼠一样背八卦呢！今年就是立明连媳妇去他姑家咧！一时等我吃完饭，缓嘎，再给你说事情的前前后后！”父亲边吃边说

“立明连媳妇去了，管你的啥事嘛！他是个低辈子，问你了，你就给娃好好应一声，不问了，你头低嘎，就当没看见，再不行了，你连咱娃坐一个房子，叫nia坐一个房子就行咧么！咱姐家房子多，又不是坐不下！你是看咱姐去的，又不是去她大妈家！你何必么拘束的，叫一个小辈还把咱一个长辈给弄的灰溜溜跑咧？立明结婚不是咱不想去，咱想去的很！是她大嫂把事做的太绝情咧！你就没么一点克孜？还讲就你沃走南闯北的，五马长枪的，嗯！把你雾点本事我看着！……”母亲说着说着满脸的鄙视。

“没有调查就没发言权！你知道个啥？”父亲一声怒吼，母亲嘎然住嘴，一脸的尴尬，赔着笑脸。

“一天光爱揭锅盖的很，你知得道锅盖揭早了，气就冒咧？啥没见啥呢，一个婆娘家总爱嘟嘟嘟，嘟嘟嘟的！人都给你说咧，吃完饭，缓嘎就给你说！看你沃样子些，你本事大？你本事大，我不说，你掌给咱说发生啥事咧！……”父亲的筷子停在半空，愤怒的晃动。

“对咧，对咧！就怪我嘴长，你吃饭，你先吃饭，吃完饭再慢慢说，慢慢说！正月家，不拌嘴，不拌嘴！拌嘴一年年都不顺。……”母亲歉意的笑着，不断试图打断父亲的数落。

“一个婆娘家，一天总嘴长很！不管啥事总爱热蒸馍现卖，等不得别人给你解释咧！还啥没见啥呢，可这这咧，那那咧！你本事么大的还问我弄啥家？你猜就行咧么！……”恼怒的父亲疯了一样，嘴唇哆嗦，面目狰狞。

“掌柜的，家！给你就个蒜，赶紧吃饭，大过年的，饭还把你沃嘴捂不住咧！江江江江，看你沃样子些，就像个婆娘！”母亲板起了脸，也终于制止了父亲的数落声。

“慧娟，妈说，你起来，妈给你把饭重到热面汤里过嘎，你给自己一调端到外面吃去！”母亲递过从面汤里热过的面碗，白花花的面条上面摆放着几块水煮白菜，一点油花也没有。我不高兴的看了母亲一眼，母亲歉意的笑笑，用手指着外面说：“去，你到外面吃去，灶火太小咧，人多的挤不下！”眼睛却不断示意低头吃饭的父亲。我知道她是怕父亲发现我的碗里的东西和他不一样，又问起来。

我极不情愿的端着碗出了厨房，站在了房檐下没滋没味的吃着。玉立端着空碗从我身旁经过，一脸的鄙夷，捂着嘴，发出了奸佞得意的笑声。放下饭碗的他夸张的咂吧咂吧嘴，常扬而去！我郁闷的站在那里，望着弟弟得意的背景，想想母亲莫名其妙的做法，看看自己碗里的水煮白菜，真是一点胃口也没有了。耳朵传来父亲的说话声。

“我今个骑车子去咱姐家，快！也就到的早！等我到咧，两个外甥连他姑夫都刚出门走亲戚咧，咱姐说那爷子几个还兵分几路呢!我一看这情况，好的很么，光剩我连咱姐咧，大过年的，也没啥事，姊妹俩个难得这么轻闲，掌坐下好好说说话，你看多得么！“

“就是得么，你姊妹俩个上午爱咋吃就咋吃，都是自家人，多说说话，老也见不到面，就是见面也是屁大一时时，垯有这么好的机会呢！”母亲笑呵呵的说。

“看看看看！你也这么说，我也是这么想的，我一进门么，咱姐就叫我坐到前面那新盖的厦子房里，说是屋里的炕都烧热咧，前面新也干净！叫我连娃坐到炕上去。咱不是在后面大房的烧炕上坐习惯咧，咱姐在哇住着嘛，我就说：‘讲究啥呢嘛，自家兄弟来咧，又不是外人，还要坐个新房弄啥家！’咱姐一听这话，这就把我连娃引到后面大房的烧炕上去咧，我这一坐定，咱姐就要去做汤汤面呢，我就赶紧挡咧，说‘姐，咱俩个一天没个时间说话，今个来咧，难得这么轻闲，咱姊妹俩个好好说一程话，到了上午随便弄些啥一吃就行咧！再包么礼行的咧。是我来咧，看还是骖谁来咧？’我把nia使劲的挡咧，咱姐这么准听进去了，打算就按我说的得办！玉立呢，你知道，蕞娃家，到一个新地方，刚去还新鲜着，一时就陈咧。总偷偷的问我啥时候去渭河，咱姐这个时候去了前面房子，我当是给娃拿瓜子花生去了。结果咱姐端了一个水缸缸来咧，给我倒了一缸水就坐到炕上了。我心还说：他姑这是盖房咧，今年怕细发，给娃儿们都没买瓜子花生的。这要放正常情况，客娃来咧，还包说客娃，就是邻家娃来咧，谁家都是一进门就给娃几个洋糖花生的。我引娃到他姑家，进门说了么长时间的话，他姑都没给娃拿瓜子花生么，就是去前面专门拿水缸子，他姑心明口亮的知道玉立生事呢，想走！都没给娃拿瓜子花生的，我就知道她姑没有，要有的话不早就拿出来咧？我一老老也不去，玉立也是咱屋的掌上明珠呢，有啥理由不给娃吃嘛！再说了，任个沃瓜子花生也不是啥稀罕东西咧，家家户户过年都给娃们买呢，就在多少上着嘴呢。他姑不拿，那肯定是没有！我心还是这么想的，把娃哄嘎，玉立今个准听话，没丢他爸的人！一个人跑下去，到他姑家寻了一个铁环自己前院跑后院的滚铁环去咧！我么，这就连咱姐坐到炕上说话咧……”

“你姊妹两个可说到啥不高兴的事咧？我想咱也没有啥对不起她咱姐的地方！她家盖房，弟兄四个，就你一个人头头帮个尾尾！nia其它三个，都是做活拿手撩呢，拿眼看，拿嘴说呢！就咱实在，垯一回，咱姐有事不是你给帮忙的？咱做的，我思量没她姑说的啥啥么！你咋还气得回来咧？”母亲又一次迫不急待的打断父亲的话问。

“还一天骂娃吃了鸡下欻咧？我看你么大人的人比娃强不了多少！也就席强到炕上咧！没见过你这么个人！总一天爱揭锅盖的很，我给说我连他姑为说话着气咧？我一天就么爱着气的！沃能说了多说两句，不能说了，换个话题么，大过年的，我是看他姑去咧，还是专门惹人着气去咧？把你一扑的连魏源一样，等不得别人说咧！”

“好好好！我扑的连魏源一样，我扑的连魏源一样！我不说了，你掌说，你掌说！”母亲歉意的笑笑，撒娇似的哄着父亲。

父亲冷眼看了看，咽了口唾沫，忍了忍又开始了自己的叙说：“我俩个正说话呢，nia立明连媳妇进来咧，把自行车一直推到了大房底下，我俩个才知道了。这还把我姊妹俩个弄咧个措手不及！你知道咱姐家桩子深很，我俩个坐在最里面，加上说话，外面的动静根本就没听见。”

“立明来咧，问你了么？”母亲又问父亲。

“立明来了，nia准好，当着媳妇的面说：‘爸，你还来的早！’我当时心里还害怕nia再连他妈教育的沃其它几个娃一样，不问咱，咱不尴尬死咧！娃这么一问么，我就赶紧把娃的话接住，我说：‘立明，你连媳妇也来看你姑来咧？来，爸说上来，你姑炕热很！’”

“那nia媳妇问你这个她爸咧么？”母亲心又打断父亲的话问笑嘻嘻的问。我为她暗暗捏了一把的汗！

“嗨！今个我的面子大的很！”父亲笑呵呵，兴奋的说：“我没说嘛，我都怕nia立明当着他姑连媳妇的面不问我了，看咱到那个时候都寻不下老鼠窟窿钻可咋办家！立明不亏是到外面混了几年，比他妈明理多了！娃明白，他当面把我这他爸爸的人丢了，也就当着媳妇的面把自己的脸面也丢了！……”父亲竖起了大拇指：“小伙不错！”

“对着呢么！nia媳妇可不管你家内部的情况，在人眼里，你家都是姓贺的，他立明要沃样子做了，可不就是当着媳妇面打了贺家的脸嘛！娃还是明事理的娃，确实比大嫂强！”母亲也竖起了大拇指。

“立明娃把我一问，我就没打算让nia媳妇再把咱问嘎，咱有台阶下就对咧么！还敢再奢想？论起，正常情况下，侄媳妇见了她爸，就应该问！这是天经地义的事。可咱一想，nia娃结婚么大的事，咱拿个她爸爸都没去祝贺一下，不管你啥原因，咱在nia娃跟前说不着！所以就没给哇想！我这么大的人，也不可能再问她一个低辈子的侄媳妇，所以，我这才说了那么一种合合话，就准把nia媳妇混到里面问嘎，也不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