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婧澜的话刚说完，就见对面的女子眼中包着泪，要哭不哭的模样，当真是惹人怜惜的很。

只听卢清月带着七分委屈，三分幽怨地道：“是我的错，我不该妄自揣测妹妹的年纪，平白惹得妹妹不喜……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妹妹会比我还要小些，毕竟……妹妹看起来比我要能说会道，懂得把握人心。”

“只是，妹妹也不该如此讽刺挖苦我吧？不知是我做了些什么让妹妹如此不满？”

姚婧澜几乎要被她气笑了，自从重生以来，她自认自己的脾气简直不能再好，除了秦敏华行径实在太过狠毒，才让她如此痛恨，就算是面对姚惜颜，她也并未真的动怒过，没想到今日这卢清月，倒是真的勾起了她的火气。

她方才这些话，不就是明里暗里说自己心机深沉，口蜜腹剑么？

姚婧澜沉下一张小脸，冷声道：“这位姑娘，我们今日是初次见面，还请不要弄得好像我们有什么交情似的，如此亲热的称呼，就罢了吧。还有，我只是想来挑些合意的首饰，遇见你也是意外，先前既然已经说过，价高者得，那这玉镯也就有了归属，想来姑娘也不必和我纠缠攀扯些什么，不管你有什么心思和目的，我没功夫陪你，到此为止吧。”

说完，她转身不再理会卢清月，适宜掌柜的帮她把那玉镯包起来。

卢清月没料到她竟是这样干脆爽利的性子，有些无措的看向秦昭衡，似乎期待他能帮自己说几句话，然而秦昭衡却亦转过身去，留给她一个冷清的侧影。

周围的人都探究地看着她，似乎对她接下来打算怎么办颇有几分好奇。她再怎么有城府，毕竟也只是个姑娘家，虽说她并没有刻意在秦昭衡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可也架不住这么多陌生的目光。

正有些下不来台，忽而一道满含着怒意的声音传来，“你们二人还真是蛇鼠一窝，竟然如此针对月儿一个弱女子，不觉得良心不安吗？”

姚婧澜回身一看，竟然是秦昭明。呵，今儿可真是巧得很，该遇的不该遇的既然全都撞到一块儿来了，她还真有些意外。

然而她眼中的惊讶落到秦昭明眼中就变成了看见他前来而露出的惊喜之色，他眼底不由划过一抹厌恶，然而心底却莫名的出现得意的情绪。

果然，姚婧澜先前的冷淡都是装出来的，她还是放不下自己。如此倒是可以让他好好出口恶气——他改主意了，他本来觉得既然姚婧澜是秦昭衡的未婚妻，那么就算自己厌恶她也一定要将她从秦昭衡手中夺走，可如今清月回京了，他自然没必要再去理会这么个死缠烂打、不知廉耻的女人，他的心应该只给清月一人才是。

况且，既然姚婧澜心底还念着他，那就更好了，如果让秦昭衡知道自己未来的世子妃心里一直装的是他，那秦昭衡该如何难受？他那么清高的一个人，恐怕肯定会觉得自己的自尊心受挫，极为难受……如此一想，秦昭明的怒意都消了三分。

然而终究话是说得有些过分了，就连卢清月都有些错愕地看向他，心底不由嘀咕，自己这位表哥，可真是一如既往地－－没脑子。

果不其然，秦昭衡倒是没说什么，只是神色有些冷然地看向秦昭明，反而姚婧澜反唇相讥，“不敢，比不上相王殿下大庭广众之下不分青红皂白就给人扣帽子来得更令人不耻。”

秦昭明一滞，眉头微微皱起，有些不解地看向姚婧澜。不对啊，按理说姚婧澜方才见到自己还是惊喜的，这会子也不至于对自己如此不敬才对啊？上次在酒楼她也是对自己毫不客气，不留情面，更别说像往日一样满眼爱慕地缠在自己身后。难道这女人当真不把自己当回事儿了？

不管怎样，姚婧澜方才的话都落了秦昭明的脸面。倘若她不点名自己的身份还好，可她如此直白地道出自己的身份，周围的人都听得清楚，若是自己再不训斥她一番那岂非会被人看不起，觉得自己丝毫没有堂堂王爷的威严？

想到这儿，秦昭明冷着一张脸斥道：“姚婧澜，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如此跟本王说话！你不要以为自己是宁国公府的嫡女，本王就不敢动你！”

姚婧澜冷嗤一声，脸上的轻蔑摆的清清楚楚，然而却规规矩矩，十分标准地对秦昭明行了一礼，口中毫无诚意地道：“王爷恕罪，臣女一时头脑发热，口出狂言，还请王爷能够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小女子计较。”

“你！”

秦昭明愤愤地指着姚婧澜，却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她如此轻易地服软，改口向自己道歉，确实是给了他一个台阶下，可是看着她眼底的讽刺，秦昭明顿时有一种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无力感。

好比你使出浑身解数，准备了十足力道的招式找对方比试，对方却轻描淡写地将你回绝了一般。

秦昭明咬了咬后槽牙，耐下性子道：“既然你已知错，就将这玉镯让与清月姑娘做赔礼吧。”

姚婧澜心底升出厌烦，觉得秦昭明真的宛如智障。

为了避免秦昭明再次看见自己眼底的不屑，她垂眸道：“殿下此话说的怕是不妥。”

“哪里不妥？”秦昭明咬牙切齿地问。

“这玉镯是我与清月姑娘的事，而方才我只是言语冲撞了殿下，殿下又并非卢姑娘，既然如此，我若是因为这就将玉镯当作赔罪让与卢姑娘，那岂非是说明殿下和卢姑娘的关系……非比寻常？”

她挑了挑眉，最后四个字刻意拖长了音，眼看着卢清月神色一变，有些急切地看向秦昭衡解释道：“不，我和相王殿下只是普通的表兄妹，殿下待我极为照顾，兄妹情谊自然不必寻常。”

姚婧澜看着她这副模样，唇角微勾，带出一抹讽刺的弧度。她卢清月不是爱用这种伎俩么？那她便原数奉还，不光如此，看秦昭明看卢清月的眼神，恐怕是早就动了心思的吧？没想到秦昭明会喜欢的，竟然是这样的女人，也罢，正是应了他自己那句话“蛇鼠一窝”了。

只是如今卢清月这般做派，摆明了她并未将秦昭明放在心上，感情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自矜自得的相王殿下还没得手？可不管怎么说，卢清月如此急着澄清已经足够让秦昭明难受的了吧？

想到这儿，姚婧澜转眸看了一眼秦昭明的神色，果然脸色比方才还要难看。

一石二鸟，真不错。她不由在心底给自己竖了个大拇指，呵，想和姐姐斗，等下辈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