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臣一切但凭陛下做主……”

炤沣帝有些疲惫的挥手说道：“既然如此，那就退下吧！朕有些乏了。”

林老太爷前脚刚出了永祥殿，门口等着的人就急急迎了上去。

“父亲！”

看着眼前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儿子林显，他不由深深叹了口气：“这百里晴空在寿宴之上大展了威风之后，恐怕不好对付了。”

“那就让我的女儿白白死了不成！”林显自是气不过的：“我去找皇上理论！”

“站住！”老人家虽然双目混浊，但却自有一派威严。

一旁林夫人哭哭啼啼道：“我就统共两个女儿，一个被她百里晴空害死，一个还被她用妖胎害的小产，我这个做娘的不为女儿报仇还能指望谁？皇上如果不给我们一个交代，儿媳甘愿去和那妖女拼个死活！”

“这是皇宫！岂容你们乱来？”林老太爷虎目一瞪，厉声说道：“先回去！”

林显到底有些气不过，上前搀了老父的胳膊，一口气性憋在心头，已经无法言说，更不用说他的夫人，痛失爱女之后已经被折磨的形神俱消。

“为父知道你们难受，如霜也是我的孙女，我如何就不心疼？只是，君臣君臣自古以来都是以君为尊，我等既是臣子，便要恪守君臣之道。”

“那如霜就白死了？”

林老太爷深深看了儿子一眼道：“我林家的人，就算是阿猫阿狗也没有白死的道理，更何况还是老夫捧在手心的孙女。”

林显看着这位胡髭花白的老父，知道自己也是多说无益。整个林家上下唯他马首是瞻，虽然自己也已过半百，成家立业多年儿女成群，却从未有过一刻真的能当家做主的时候。

这些年来，承蒙老父和祖宗荫蔽，他怎么也好对付，可万万没想到，都一把年纪的人了，爱女居然会遭此横祸，岂会甘心？

然而眼下林老太爷说的也对，这里是皇宫，在一国之君的面前，他小小一个臣子连说话的份都没有，如何能求君主给他公道？真正的公道还得自己亲自去讨才行！

待林老太爷带着林显和林夫人离开，福禄便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陛下，恐怕林家不会就此善罢甘休……”

“不善罢甘休？他能对太子妃怎么样？”冷哼一声，炤沣帝随手翻着手上的折子，有些不满道：“这些老士族的人都仗着先皇的恩泽，一个个的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若是将来太子继位，还不知能不能压制的住他们！”

福禄支支吾吾道：“陛下，陛下的意思是说，让二小姐嫁入东宫？”

“就算朕有这个打算，眼下也不是时机，晴空那丫头人命在身，恐怕也不能服众，皇后以前就很反对这门婚事……不过，”他又忽的冷笑出声：“你发现了没有，自从晴空大败空桑右使太子和皇后对她的态度好了许多。”

福禄讪讪而笑：“二小姐本就天赋卓绝，想来也是让皇后娘娘太子殿下耳目一新，刮目相看了。”

“他们不过是见风使舵罢了。”炤沣帝摇头：“眼下这丫头体内封印才开，错过了灵修的最佳年龄，此时若送她前往上师院重新修习，不知还来不来得及。”

“万万使不得啊陛下。”福禄赶紧摆手说道：“当初二小姐在上师院中可没少得罪人，此番再回去，无论师长或是同窗，趁机打压，她再无力还击，势必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炤沣帝双眸微微一紧，点了点头，他也觉得现在回上师院不应该，到时候别说上师院和她有仇的人会找她麻烦，就是外界那些冲着她女帝转世威名前来的人，光是挑衅就足以让她送命。

“可现在如果不赶紧亡羊补牢，她这一辈子就真成了无阶无品的废物了！”

“这……”福禄眼珠子一转，飞快提醒他道：“陛下可还记得无量山天罡派？”

一提起天罡派，就很容易让人想起天罡派的那位不太正经的白胡子老头，听说他收的徒弟也都不太正经。在灵修方面虽然是仅次于上师院的存在，但是因为师徒都不修边幅，很是让人有些瞧不上的。

但炤沣帝和天罡派却有些渊源，此事还要从他年轻时说起。渊源不渊源的无所谓，主要是他对天罡派的印象很不错，经福禄一提醒便醍醐灌顶。

“是了，是了，送那丫头往无量山去闭门修习，既免于外界打扰，又能让她在突破封印之后提升修为！”

福禄呵呵笑了，一张老脸皱的好像菊花褶子一样。

这边炤沣帝说办就办，一张手谕命人悄悄送往衍亲王府上，晴空正在庆姨的陪同下打算回侯府，虽然九王说要派人去拿，但她一想到自己被九王推出来了，就一点也不想麻烦他了。

一声百里晴空接旨她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传话的内监叫了两声她才有些心不在焉的跪下听旨。

圣旨里的内容并不新鲜，早先九王已经跟她打过招呼，表示要将她托付给无量山天罡派，所以皇上的旨意也并不足以让她为之惊奇。

不过她有些想不明白的是，到底是皇上先向九王透露了风声，还是九王向皇上请命的，难道这年龄相差近一半的兄弟俩还会不谋而合？

“正好，奴婢方才还在想怎么说服侯爷让二小姐跟着往无量山去修行，眼下皇上下旨了，断也没有名不顺言不正的道理了，二小姐可以放心了。”

晴空的目光却越过庆姨看向了她的身后，这衍亲王府她住的时间并不长，只因这里曾是庇护她的一方港湾，所以难免会有些不舍的情愫。

但更不舍的，却是这里的人，只是明天就要分别，你往衍州，山高路远，我往无量山，此生再难相见。

对九王的感情让她觉得自己很奇怪，前世的她感情贫瘠尚未体会到爱情的真谛就遭遇了背叛。今生的她，穿越过来就被扣上了花痴的帽子，兴许这花痴的基因是百里晴空这个人与生俱来的，品位更换之后，她花痴的人也由太子变成了九王。

可如果说这就是爱情的话，未免牵强。

“殿下。”晴空冲着庆姨身后叫道：“如果将来有机会，我们还会见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