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53章 被诅咒的大年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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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叮叮当当一上午,后院翻晒柴草的声音不断。父亲在炕洞里塞满了干柴,山花墙处摞了一大堆几天都烧不完的干玉米杆。他趁着晾晒的间隙给猪圈又垫了些新土,猪圈外攒的土堆,父亲一铣一铣地向上堆着,让它整齐、干净,少占地方。我一个人擦窗子、擦门、扫地,一上午也是没有一丝闲工夫。

“妈,饭熟咧么!”下午二点多了,玉立手里拿着炮仗,奔跑着冲进厨房。

“看!我儿这背八卦着呢,会算的很,饭捏个儿熟,就一分不差的回来吃饭来咧!去叫你爸吃饭去!”母亲笑呵呵的冲着玩了一个上午的玉立说。

“吃饭,吃饭!”玉立一回身,父亲一脸的倦意,拍打着身上的土,已经站到厨房门口。

“掌柜的,你说她大妈咋还不来呢,就说年尽没日子咧么,咋还给啥时候抗呢?”母亲递过饭,不解的问。

“按道理来说,吃早饭的前后就该来咧,确实是再也没时间再抗咧,这越往后越忙,等过了今个晚上就彻底闲咧。她大妈也就是的,不止于过了年再给咱说吧!”父亲接过碗,抬起头,惊奇的问。

“过了年再说,垯垯有沃事呢嘛!你家初四的事,大年初一讲究不串门子,你总不能初二给人说吧?咱这儿初儿是新灵,丧事!再说初二说了,你叫人啥时时候给你准备东西呢?”

“那就看今晚上咧,要是今晚上不来,我看就成了硬脖子咧!立明来,你没收人的贴,再加上你俩个原来就有些矛盾,按咱农村的臭讲究确实下贴的事该他大哥或者大嫂来,但是nia怕说她儿也在外面工作了多年咧,儿来就行咧么。你这不接,大嫂来不来,我这会儿还真的不好说!我上午一个人还思量这事呢,要这个时候不来,我看晚上不来的可能性也大的很!”父亲眨巴着眼睛,一脸的郑重。

“那你说要是她大妈不来,咱可咋办家?人不给你下贴,你总不能添着脸去吧!”母亲忧虑的问。

“你这会儿想起咧?你老早弄啥去咧!”突然,父亲的脸板了起来,冲着母亲吼:“这会儿给我这话呢,你不接贴的时候咋没想着给我说呢?我不管,你不是本事大么,你爱咋弄咋弄去,包给我说”

玉立端着碗偷偷溜了出去,我的腿肚子不由自主的颤抖了起来,端着碗,恨不得长出翅膀飞了出去。耳朵里却响起父亲昔日的责骂声:“滚!不想听了都滚,不想给这屋呆了,都滚!一天不敢牙齿挂嘎,一说,一个个都给出溜呢!滚,滚你妈了个屁!滚了,就都包回来!”

“还是再等等吧,别太显眼了!”我强忍着心里恐惧和厌恶,对自己说。

“看你这人些,我这不是和你商量呢么!你夜晚上还不是说‘你这么想也对!一家人见面咧,成天别别扭扭的也不是个事!’你今个咋就变的这么快呢?啥事都给我一个人身上推呢!”母亲看着暴怒的父亲陪着笑脸,悻悻的说。

“我就想西(搧)你一呵!”父亲端的饭碗向后轮了半圈,固定在半空,就差飞了出来:“我咋么个啥事都推到你一个人身上?你夜晚上不接贴之前和我商量咧没?事掌到了咧这个程度,骑虎难下咧,你才跟我商量呢?我还连你有啥商量的!你本事大么,你掌去弄去么,问我弄啥家!”火红的牛眼,吼声震天,父亲的唾沫星四溅。

看这阵势,我知道不打捶也快了,顾不得父亲事后骂与不骂的事了。转身向外快速逃离。

‘呯嗙,嗵,……“一阵激烈的争吵声,夹杂着摔碟子,摔碗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两腿生风,直径向前院走。

玉立站在空荡荡的街道,我不由自主跟了上去,身后的声音,我害怕极了,也厌恶极了,恨不得自己凭空消失,消失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听不到,看不到路人侧目的表情和嬉笑声。

空碗端在手上,站在街道,一种尴尬的感觉越来越浓。过路的街房,乡邻,问候与不问候都成了两难的事情。无耐的我对弟弟说:“玉立,你去回去看嘎,如果,没事,我给你把碗端回去,你就可以直接耍去了!”

“我不去!你光奸很,想叫我回去挨骂?你咋不去呢!”玉立翻着白眼,把碗扔在地上,嬉笑着向南边跑去,边跑边喊:“你给我把碗端回去!哈哈,哈哈哈哈……”得意的笑声传遍整个街道。

看着奸滑的弟弟,再看看身后的“家”一种无耐,无言的感觉充满了心灵。站在街道上,我觉得自己是一个有家不能归的孤儿,突然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慧娟!你死到垯垯去咧!”厨房传来母亲的怒吼声。

硬着头皮,端着空碗我两腿生风,远远看到父亲一个人又蹲在了后院的砖摞子旁边,低着头,红亮的阳光洒落在他那冷凝,失落的脸庞上,静静的,静静的。

“你吃完咧么?”迎面的母亲淡淡问,手在锅里洗涮着碗筷,地上撒满了破碎的碗和碟子。

“吃完了!”我小心亦亦的把碗递了过去。

“吃完咧咋不把碗端回来!你没看几点咧,还有么多的活没干呢!”母亲转过头白了我一眼,而我却没有看到怒意,心里长长舒了一口气。

“我才吃完,你就叫呢!”我只觉得自己脸红心跳不已。

“玉立的碗呢?咋不见沃人呢?”

“沃不是给你了吗?刚才两个碗,玉立不回来,又跑着耍去咧!”

“奥!沃也指不住个事,你赶紧给妈帮忙,咱一时还要包饺子呢,你先给妈在案上揉面,我把这俩个碗洗了,咱一垯赶紧包,一时还要贴门旗,和对子(春联)呢,时间不早咧!”突然,母亲一脸的急切。

提着的心终于彻底放下了,我赶紧洗手揉面。

“你看你爸沃猪么,可把咱这么好的两个碗和碟子给摔咧!不是个人日的种上,一辈就么个猪脾气,脾气一犯就摔碟子绊碗的。脾气过去了,又钉碟子,粘碗的,活苦呢!”母亲边扫碎碗边恨恨剁着后院低声骂:“你爱摔了摔去!摔完了要垯个鳖娃子买呢,还是要我买嘛!”

“妈,你声蕞些!操心我爸听着咧,你少说两句,过年家!”紧张的我回过头,低声劝。

“吓死咧,谁还是害怕他嘛!就他沃怂样子,一辈子光能欺负婆娘娃的,有个啥本事嘛!把nia沃骖的人男人看嘎,一天到婆娘娃跟前好的,问饥问渴的,nia谁的日子还是没咱过的好?妈给说,沃不是个怂!毛病犯了,连猪一样,六亲不认!你那蕞着,还没过满月,才二十天个娃么,一天能麻没奶吃,饿的连个气咩咩一样,nia连妈着气呢,嫌你哭呢,提个腿一呵就把你从炕这头摔到炕那头!把妈吓的,赶紧把你揽到怀里,就给你噗,就给你噗,妈说是你命大,过了半天终于把那口气缓上来咧!沃就不是个人,沃连牲口都不如!一辈子把妈打扎咧,嗯,妈羞咧先人咧,想过两天日子咧!再不是看到你连玉立的面子上,妈早从这个屋都跑咧,妈就是嫌你连娃可怜,妈在没到,沃来可把你俩个给死哩打呢!那时间,还没玉立,nia连妈成天挽蛋蛋打捶呢,妈说个啥都不合nia的心意,就连你吵,连你吵,你一张嘴,nia说你厉害很,你不念喘可说你拿他没当回事,一打捶就弄到你喂家,你爷都烦了,骂妈着说:‘淑梅,你要打了到你家屋慢慢打去,再包到上坡丢人丧德了。我也管不下你家,你家到你家屋爱咋打,咋打去!’你爸人到跟前呢,自那以后,nia就是把你打死,都不要你出他家的那个门。妈那时间,就装聋作哑,nia咋说咋办,一天硬忍着,可是心受不了,妈病了,心连着火了一样,嘴上光想胡说,想嘿嘿白白的笑,自己控制不住自己,他害怕了,可引着妈这垯,雾垯的看呢。许智峰大夫手艺高,nia把妈一看,说:‘这个女人是气上得的病,你以后要想办法给宽心呢,多引出门散散心,我再给你开俩副中药一吃,慢慢调理着就好了。’从那以后,他不打妈咧,也不限制妈出门了,可是妈不想自己出门逛咧。看忙口家,nia给妈买了一身新衣裳,借了个自行车,把妈连你驮上到上面子你舅爷家走亲戚去了。妈那时间就连傻子一样,nia说弄啥就弄啥,一点自己的意识都没有。回来家,走到贞峰街道,nia问妈吃不吃粳糕,妈没念喘,嘴上总‘嘟嘟嘟’不知道说啥呢。nia停呵车子,仁的,可给你买粳糕去咧,妈一回头看见‘派出所’几个字,突然间,妈像明白了,撒腿就给贞峰派出所跑,跪到nia所长跟前说要离婚,要离婚。派出所所长问明白了情况,当场教育了你爸一顿,他乖的连狼娃一样,人说啥是啥,屁嘴一点都不敢硬,给nia所长保证他再也不打妈咧,再打,如果妈提出离婚,他无条件同意。……”母亲扫完地,包着饺子不断的絮叨着,絮叨着。

“妈,包说了,都过去了!再说,只能让人伤心!”头痛的我忍不住打断母亲的话,劝说。

“过去了?啥过去了?你给妈说啥过去了!是你爸沃怂毛病过去了,再不犯了?还是年年三十打捶的事情过去了?连个猪一样,天天睁个牛眼,不骂这个就骂那个,就他妈要他像高人一等!一天睡个觉不准屋有半点响声,不能开灯,不能磨蹭,你就必须连军队上一样,刻哩马刹把啥弄好,就像啥都到你手边,你连长夜眼了一样!就你一天向着你爸,你爸放个屁都是香的!”母亲的脸突然间沉了下来,冲着我大吼。

“妈,你咋是么个人呢!你给我说我爸不好,我就跟着你说我爸不好,那不是火上浇油嘛!我爸本来这些地方就不好,屋人都能知道,我再顺着你也说我爸不好的地方,那你一时气的还能行?”我抬起头,迎着母亲的怒容认真的说。

“嘿嘿嘿!没看得出,我慧娟任个大咧,知道劝她妈咧!”母亲开心的笑了,抬头向窗外看看:“慧娟,妈给你说,一时咱包完咧,天也就麻黑咧,你去叫你爸拿上纸到坟上请先人去,nia不去了,妈说你拿上纸,拿上一盒洋火上坟去。就在坟地的边上画一个圈,把人包圈进去,千万要记住!把纸放进圈里,点着,给你爷连你婆说‘爷、婆,过年咧,你家跟我回去过年去!’看纸着完咧,你就回来,千万不要回头!记住咧么?”

“记住咧!”我一转身向外跑。

“哎,回来,回来!”身后的母亲大喊:“还得先封个先人牌位,不然请回来咧,先人还没处坐么!你去叫你爸去,看nia给他先人封不封牌位,nia要不管咧,沃就也不上坟去,妈说你就按妈给说的自己去,辇你回来,妈自己给你爷、你婆写个牌位!你去问nia!”

“爸,你包着气咧!过年咧,还着啥气呢嘛!”看着低头闷坐的父亲,忐忑不安的我试探着问:“爸,你去不去坟上请先人?你要是不想去,我……”

“去,我这就去!”父亲出乎意料的站起身,脸色平和的说。激动的我赶紧上前取下父亲背上的柴草。

“哎!爸,你去之前,先得给我爷连我婆封个牌位,不然请回来咧,先人还没处坐!”看着向前院走的父亲,我在后面紧声说。

“那你去问你妈,她买的纸在哪儿,我现在就写!”父亲厨房门口站住了,却回头对后院的我说。

“在咱炕头呢,黄表纸,还有烧纸都在那儿呢!”母亲笑嘻嘻的走出,指着隔壁的房子对父亲说。

“知道咧,你包管咧,你赶紧给你妈帮忙去,活还多着呢,看一时人不要到他家屋抬水咧!”父亲一把拉住撒腿向房子跑的我,郑重的说。

我心里高兴极了,忍不住看了窗户口母亲一眼,母亲会意的笑笑,用指剁着父亲的背影,咬牙切齿,无声的骂着,扭过头看看我又偷偷的笑了。

父亲上坟走了,母亲的声音陡然间大了:“慧娟,妈说你赶紧给咱绞水去,今个儿咱要把水给攒饱呢,大年初一水火不出门,人不要咱到他家弄水咧!你赶紧去,看你二婆家包把门旗贴上咧,门旗一贴,神一敬起,就不能担水咧!”

街道烟雾缭绕,熟悉的烧炕味道如期的迷漫在空气中,随处都能听到人们此起彼伏的咳嗽声。眨眼间熟悉的街道变了,变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家家户户头门口的大红春联、门旗,门神,各式各样的灯笼散发出浓浓的年味道。街道上闲人多了,个个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们一家家品评着春联,门旗儿,灯笼,不时发出惊叹的笑声。小孩子们身上的衣服无论新旧,个个笑逐颜开,你追我赶,拿着炮仗,“噼里啪啦”的放着,你吓我一下,我吓你一下。街道上不时飘着沁人心脾的香味,桔黄色的灯光散发出温馨的光芒,一切都让人觉得过年真好!

“二婶,门旗贴迟些,人还要担水呢,明个儿没水可不行奥!”绞水的人在二婆家已经排上了队,院子撒出两条均匀的水路,他们嘻嘻哈哈,叽叽喳喳,步履匆匆。

“哎!你放心担,咱一年啥时候也没早贴过门旗么!总是抹擦黑(天完全黑了)才贴门神呢么。还能不叫人吃水咧!你赶紧担!”婆婆院子子里收拾着柴火,嬉笑着回应。

“一年年也就忙这最后一时咧,过了今晚,就光剩下耍咧,大人蕞娃都闲咧!”

“就是得么,人这忙咧一年年咧,骡子、马都有歇息的时候,何况人呢!”

“……”

“……”

“二婆,你把啥都收拾好咧!”终于轮到我绞水了。

“收拾好咧么!还能没收拾好?这炮一放,啥都好咧!”二婆的话刚一落音,大家乐的哈哈大笑。

“就是得么,过年可有个啥样子呢,炮不响,总是收拾不完,炮一响,沃年就过咧,啥也就都好咧!”妇女队长嬉笑着,一本正经的说。

“慧娟,就说你妈咋不来绞水呢,可叫你来咧,都不怕把辘辘把你打到井里面去了?”朱家大嫂看着我惊讶的问。

“嗨!慧娟沃在行的很么!早就会绞水咧!她妈一天指望娃弄水呢!”二婆撇着嘴,嬉笑着说:“一天俩个娃定定绞水,抬水呢!她妈一天指屁吹灯呢,nia把灯也能吹灭……”

“哎!今个人这么多的!都到这儿绞水呢!……,二婶,哎你叔,……”头门口传来母亲的招呼声。

“看,这说曹操,曹操就到!”朱大嫂笑着说:”三婶,你叫么大的娃绞水,都不怕娃打到井里去了,沃个子么蕞的,有个啥劲呢!”

“谁说我娃绞不了水,你看不是绞上来咧么!”母亲骄傲的笑笑:“蕞娃家,沃从小就要指拔(让干活)呢!人说娃娃勤,爱死人,娃娃懒,抠了鼻子剜了眼子!女儿娃,你从蕞不让做活,将来长大啥都不会做,到人nia屋使不过!将来婆子阿公骂的是咱!”

“哎,还是我三婶会教育娃!”朱大嫂竖起大拇指。

“哎!嘿嘿嘿,会教育啥嘛!蕞娃家,你就是给个好心肠,都包给个好脸色!……”母亲谦虚的笑笑,一本正经的说:“过去那娃尊家法的,大人说个啥,谁敢念喘?连大气都不敢出!任个这娃,一天连爷一样,扶脚扶手,紧娃来呢,就这还一天这事那事,一说就给你拉个脸!娘娘婆好了还想**头,……”

“妈,你赶紧担水些,你看人多很,一时天就黑咧,二婆家要贴门神咧!”看着母亲兴致勃勃的样子,我着急的喊。

“看,我女可嫌我说话咧!……”母亲终于恋恋不舍的担上水,向家里走了。

“大,妈,到屋咧,你坐下,我给你家看饭去!”踏进院子,只见父亲在土地爷面前安放的先人的牌位前恭恭敬敬点燃了香,磕头,作揖,没有一点儿往日的戾气。

爷爷、奶奶“回家”了,父亲第一碗饭的特权结束了,第一碗饭被母亲敬奉在了爷爷奶奶的牌位前。

天完全黑了,孩子们喜庆的叫喊声参杂着炮竹声此起彼伏,天空中不时亮起五颜六色的焰火让人振奋不已!母亲跪在各路神仙前,嘴里念念有词,香火一把把点燃。从前院到后院猪圈,到处迷漫着香火的味道。

“慧娟,玉立,来,回来放炮,回来放炮!”老远听到母亲的呼唤声,我和弟弟顾不得捡别人家逃逸的小炮仗,撒腿向回跑。

“玉立,妈说掌给咱放炮去!不用拾别人没放响的炮了!”母亲一只手提着长长一串鞭炮,另一只手拿着胳膊粗的大炮笑呵呵说。

“你叫我姐放,叫我姐放!”玉立迟疑了,向后退了一步笑着说。

“嗯,这娃些,一天么爱炮的,这今个叫你放呢,你可叫你姐放,叫你姐放!去,放去,妈说不害怕,害怕啥嘛!放炮本来就是娃子娃的事!”母亲上前一步,伸手去拉玉立的手。玉立向后退一步,把手缩到身后。

“嗯,你才是个屁大勾子松么,叫你放炮呢,你可不敢!这本就是娃儿们的兴么,还能叫个大人放家!”母亲不自觉的把头转向炕上看书的父亲:“掌柜的,娃不敢放,你不胜给咱把炮放嘎!”

“不敢放?嗯,失咧娃子娃的派咧!放去,没事!”父亲看着书,头也不抬的说。

“玉立,放去!看你爸叫你放呢,拿个娃子娃连么一点胆都没有,嗯!”母亲满脸鄙视的看着玉立,玉立两手背后,死活不去接母亲硬塞的炮仗。

“慧娟,妈说你连娃放去,你把炮提着,不怕,没事!”母亲把头转向我,吓得我把头摇的像波浪鼓:“放炮是娃子娃的事,我害怕,我也不敢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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