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二吃过早饭，我端着洗干净的锅碗，推门走进病房，却发现父亲的对面坐着一位军人，他身材魁梧气宇轩昂，地上放着两个高档的大礼盒，旁边还放着两瓶高档酒。

突然间，一股气流直冲头顶，我像疯了一样，扑上去，抓住那个“当官的”，使劲的摇晃，推着他一步步向后退，大声哭喊：“你家部队上的人还王法，有良心吗？为什么要欺负我爸的一个规矩的农民？难道你家门卫是专门用来欺负好人，讹人钱财的？不给钱，就把人腿弄断？这家这些当官的难道只是这些恶人的保护伞？打人看病，你家不给我爸的医疗费，叫我爸一直在病床上受着疼！……”

“慧娟，错咧，错咧！……”父亲急了，大声喊。我回头看了一眼，只觉得父亲是为了给别人面子而阻止我。我为什么要听父亲的，要给这些为虎作猖的当官的面子和尊严！

生气的我大吼：“没错，没错！就是他家给那个坏蛋当保户伞，咱的人才进不了飞机厂的大门评理去！这算什么，拿一点礼当这会儿才来看我爸，看我爸现在的样子，你不觉得羞亏吗？……”

“当官的”被突如其来的架式弄蒙了，他一步步的退让着，一脸的无辜和惊讶。我步步紧逼，拼尽全身的力量打不死他，也要让他血溅一身。

父亲怒了，大吼：“慧娟！错了，错了，给你说错咧，你咋还不听呢！……”回头一看，父亲恼怒的瞪着双眼，咬牙切齿，不像是在打圆场，我愣住了，耳朵听着父亲继续说：“这是咱堡子，上坡你二叔，今个你叔是专门来看爸的，你弄错了，不是飞机厂的人！……”我看着父亲，手慢慢的松了下来，心里琢磨父亲说话的真实性，人却挡着“当官的”不给他逃跑的机会。

父亲见状继续说：“你叔连爸一垯长呵的，也一垯当的兵，现在你叔是公安局的副局长！你弄错咧，还不赶紧给你叔倒水，叫你叔坐呵！”

听完父亲的话，我的脸“唰”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恨不得立马有个老鼠洞钻进去。

父亲笑呵呵的大声招呼：“满户，来坐呵，坐呵，娃知不道，也认不得军装连公安制服的区别，错把你当咧飞机厂的人咧！呵呵，你包在意，坐呵，坐呵！喝口水！来人“嗤嗤”一笑，坐在了父亲对面的床上。

“慧娟，给你叔倒水去！”父亲转脸向我说。。

“沃可在意啥呢！不在意，不在意！蕞娃家，再说娃也没错，这都是为了她家屋！”

“叔，你喝水！”我双手端着水杯递向“当官的”，心里尴尬极了！

“喝水，喝水，娃给你把水倒来咧！”父亲客气的邀请。

“不渴，不渴，才吃完早饭，给垯垯喝呢嘛！”客人顺手接过水杯放在父亲的小柜子上。转脸对父亲说：“老三，你这事，我也是年前才听人说的，你知道单位到了年底都忙很。夜个是大年初一，不能出门，今个是初二，按咱这儿的讲究也是不应该出门看望亲友。可是你也知道，我实在是抽不出时间来，不看你一眼，心里过意不去，所以么今个就来了，这也不是去家里，你不要在意奥！我就是想来看看你！”

“嗨！看你说啥呢，你能看我来，我就高兴很，兄弟任个，门户倒咧，人都塬着走呢，你任个在人事上呢，还能看望我这个穷困潦倒的农民，我还讲究啥呢！不讲究，不讲究！能来就是兄弟情分！”父亲的话，听得我心酸极了。

“老三，看你说的！咱弟兄俩个么，还分啥农民连当官的！今后你有啥事，说一声，哥能帮的绝对尽心尽力！你不要有啥思想顾虑！”

“好好好！”父亲一脸的感激。

“老三，哥问你，你出这事，倒底是因为啥原因？得是你的脾气把咱自己害咧？”

父亲一脸的愤怒，“唉！”的一声，把头扭到一边，沉默了半天，突然转过头大声，委屈的说：“哎！咱这是嫁汉婆娘，瞎名出去咧！人都知道咱这脾气不好，谁来问，第一句话都是这么说的！其实你家就不知道，这车户，不管谁的脾气有多不好，只要见了大盖帽的，个个都像是老鼠见了猫，给人敬烟，赔笑脸，外加塞小钱，恨不得把人叫声爷，只要人能把自己顺顺当当的放了，这百河的水都塌咧！要不然，这辛辛苦苦挣咧一天的钱，连本带利都给罚了去，弄不好了，再把你的车扣上两天，你说咱一天图个啥？所以车户们都知道，出门低三辈，谁也不敢连大盖帽顶着干，受再大的委屈，只要车没事，人没事就行咧！回来哪怕打婆娘骂娃耍脾气，都不连钱过不去！你要是不信，你可以问问你熟悉的车户，看他家是不是我这么说的！”

“那要这么说，你这事是咋回事，看哥能不能给你帮上忙！”

父亲叹口气，开始回忆那让人刻骨铭心的伤痛，他说：

中午快吃饭时候，家里来了一个陌生人，一脸的陪笑，不断的递烟，不断央求：“老哥，帮帮忙，帮帮忙！你看冬天肆威的，都是出门人！我也实在是找不到合适的车咧！小本生意，大汽车真是雇不起！挣的雾点钱都不够人运费。看我求到你老哥门上了，你真个忍心不帮忙？……”

“哎，你这人些！我家掌柜的才个不是给你说了，你也能看见，车还没装没起来，冬天家，发个车不容易，叫你重寻车去，你咋可来了！”母亲从厨房出来，一手面，大喊：“掌柜的，看吃饭家！……”

“嗯，帮个忙，帮个忙吧！出门在外呢。咱也经常出门呢！”左右为难的父亲看到来人做难，开口了。他向走来的母亲说：“算了，你也包做饭了，给咱烧热水，拿我赶紧把车装起来，冬天家，一时就黑了，出门在外不容易！算了，帮人一把！”

看看天色，母亲不乐意的说：“屋还没凉水，我还正等着做饭呢，娃儿们一时都回来了，要吃饭呢，……”

母亲的话还没完，来人已经从厨房拿出水桶，顺手拿上了扁担，急切的说：“哎，嫂子，你家从垯垯担水呢，拿我给咱担。你忙你的，哥的饭你就不管了，到我哇吃，保证叫哥吃好！”

父亲笑笑，撸起袖子，拿出工具，蹲在地上，快速的安装四轮零件。来人担水，烧锅，给父亲递着扳子，钳子，希望加快组装速度。然而，太阳依然不紧不慢，一个劲的向西走。车发着了，猪贩不断的催促着：“哥，不行，护链板不装了，这个也不影响开车，不了，一时你回来呵可太晚了。天晚了光线不好！过年家，咱早去，早回。”

看着猪贩的殷勤和急切，父亲清洗了油手，笑笑说：“这护链板不装就不装了，这也就是个保护作用，是害怕外人夹了，咱自己开车呢，能有个啥事！走，你说走，咱就走。早去，早回！”

俩个人一路顺顺利利把猪送到了，父亲简单了吃了俩口饭，便急急依照原路返回。

“哎！停呵，停呵！谁叫你把车开到这儿来咧，知不道这是军事重地，闲人远离！你得是没事找死呢！”飞机场大门口出现了一个毛头小伙子身着军装，开口便骂。

“同志，你看，我是给咱王村镇这儿一家人送猪的，这是Nia主儿家引的路，我也实在是不熟悉路线，所以是原路返回，你看，我这也没影响啥事么，你就高抬贵手，让我过去算咧！来抽着！”父亲一脸堆笑，跳下车，熄了火，从衣兜里掏出烟，热情的向那个突然出现的门卫手里递。

“把你的臭烟拿走，我这执行任务呢，你防碍了军事任务，你吃罪的起吗？”门卫义正严辞，高高在上。

“同志，严重咧！这会能有个啥重要的军事任务呢，要是真有任务，咱这儿还不得有个警示牌之类的东西！再说了，我刚才从这过的时候，门口连一个人都没有！来抽着，抽着！”父亲缓缓的说着，拿着香烟极力想塞到门卫的手里。

“拿走，拿走，……”

“来，来，来！同志，你也包嫌少，我也就这多半包的烟咧，你看这个地方也没有个小卖铺啥的，我知道你家有纪律呢，你就收起来，等有时间再抽。”父亲看到门卫的样子，改变了主意，将手里香烟全部奉出。

“滚滚滚！谁要你的破烟呢！你知道你这是干啥？你这叫贿赂！……”门卫指着父亲的鼻子，像数落孙子一样，肆无忌惮的骂。

父亲看了门卫一眼，收起烟，走向四轮车，拿出摇把，打算发车，调头，重新再找一条回家的路。

“你不能走！你已经闯到禁区，哪能这么容易的走了！飞机场是你家开的，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门卫一把夺过父亲的摇把，骂骂咧咧的走了，放进了门卫室。

“同志，你这既不让过，又不让走的！那你到底想咋办？”父亲的脸严肃了起来，他走到大门口，义正言辞的问。

“你闯了军事重地，就想这么随便的走了？垯垯有这么便宜的事呢！”门卫站在大门口，一脸的不屑。

“你把我的摇把给我，你家有啥制度我今个认咧，你掌说！”天色晚了，父亲不想再这么纠缠下去。

“你交了罚款就可以从这儿过去！”门卫开口了。

“交多钱？我就可以走？”

“两块钱！”

“行！我给你两块钱，你给我开单位正式收据！这罚款我交咧！”稍做思忖的父亲答应了，心里想：不开收据，一个人罚款，也许就是他的个人行为，与单位没有关系。即使是单位的规定，这没有第三个人在场，他把钱私吞了也未必！

“滚你妈的屁！”摇把被气呼呼的摔在了地上，门卫气极败坏的骂：“滚你妈的屁！滚滚滚！以后少叫我看见你，下一次再碰到你爷的手里，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父亲见摇把被扔了出来，心里暗暗窃喜，不料刚一弯腰捡摇把时，却重重的挨了一脚。他拾起了摇把，冷冷的瞪着那个假公济私不成，气极败坏的东西。

“你再看一眼！再看一眼，把你眼就给挖了去！”门卫恶狠狠的指着父亲的鼻子骂。

父亲气得手都发抖了，却极力控制自己，不断的在心里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自己是个农民！”发动了车，坐了上去。父亲的心稳了，转头，轻蔑的一笑，淡淡一句：“小伙子，你失了军人的本色咧！”说完便开动车缓慢的走了。

突然，一回头，父亲的腿被从后面爬上车的门卫踢进了皮带轮，高速运转的皮带，夹的父亲血肉模糊。禽兽门卫仓皇而逃，把父亲血肉模糊的留在了旷野中！

父亲说：“我是命大，要不是人救，你今个都见不到你兄弟我咧！”悲愤的父亲低下了头，痛苦的回忆着自己受害的过程。

“世道变咧，这当兵的咋能这个样子咧！”客人一脸的愤愤不平，他惊讶的喊：“咱那时候当兵，谁会犯这样的错误？那可真是“军民鱼水情”，每到秋夏两忙，部队还总是支援地方收割庄稼！那帮忙还是真是帮忙，部队比赛着看哪个连队的动作快，收得多！还不拿群众的一针一线，不吃群众的一口东西！这任个蕞蕞个娃，竟敢假借军队之名，榨取群众的钱财，为自己谋取私利，这都成了啥性质咧！奥，人一要收据，就恼羞成怒，把人的腿踢到皮带轮里夹断！这连土匪有啥不同？”

沉默之后，客人静静的说：“哎，世道变咧，也难怪部队中会出现这样的败类，过去，部队招兵，村子里都是推荐优秀青年征兵入伍，再经过部队严格、正规的教育，垯垯会有这样事情！现在不同咧，人都向“钱”看咧，经济基础相对都好多咧，农村的闲娃多了，一天到处惹事生非，屋管不下了，就送到部队上去，让部队去管教。所以这就增大了部队的教育难度，士兵的素质统一下降，也难怪会出现这种“怪事！”没办法，就怨咱点背，遇上这么个畜生！……”

“满户，咱这话就不说咧，已经遇上事咧，也没办法！我现在是人在事中，也没有个啥好主意，真是‘人到事中迷’！你给个出个主意，看我目前的这个样子到底该咋办，这个问题才能妥善解决！”父亲回过神，打断了来人的愤愤不平，一脸的请教。

“你说说现在的情况！我先听听！飞机厂现在是个啥态度？”

“啥态度？人是财大气粗，居高临下，爱撘不理的！咱真正成了‘秀才遇上兵，有理讲不清’！没有人真正给你主持解决这个事情！先是咱的人去了飞机厂，一二再，再而三的被挡在了大门外面，你就没有机会开口。这好不容易多少天的围攻，终于人给开门咧，这才给你调查家！一拖就是半个月，你一问，正调查呢！给你来个口儿干，你还没办法催人，催得紧了，人还崴你几句，你是干受着！这年前一个多月的时间，人一直在调查这个人呢！换句话说，就是咱夯不动人！你说这个事情该咋办，就能快一点！你也知道，我为了买雾个四轮车，已经借的钱断咱稀的，还有两处贷款，年底要钱的人，能把丽颖给逼疯！我呢，没钱，手术也没有办法做，只能这么干等着！你这任个见多识广的，给出个主意！”

“难！难啊！这某某飞机厂属于军事基地，它不归地方管！也不归咱陕西省管！nia直接受中央管理，咱这人都说不上话！这个单位人的牛，我是领教过！说去就是去年个，有一个案子需要某某飞机厂治安管理处协调一下，说白了，就是一个章子的事，一呵给拖了一个星期！我家几个人都跑了好几回！就是你说的，连门都进不去！就因为拖，那个案失去了最佳抓捕机会！害得我家几个还被上头给批评咧一通！没办法，人是军队的，地方惹不起！只能顺着nia说话，自己抓紧机会。不了说，你这事，难！难啊！我家瞎好还准是公家的公事，这飞机厂就这么个对待，何况你一个私人，还是要赔偿的！”

听完客人的话，大家都陷入了沉思中。父亲长长的叹了口气，哽咽着说：“唉！那掌还咋办家？难道真把我家一家子给绝路上逼家！”

“老三，你包着急，天无绝人之路，你给宽处想！人说沃‘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再说你这事也急不得，也不是三天两天就能解决的事！这过完年，正式上班了，你赶紧再组织人去找去！我也回去琢磨琢磨，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关系，说上话，咱多方面努力，它总有解决的时候，我就不信咧，这共产党的天下，还没有一个说理的地方咧！咱都是党员，不至于因为这么点事连的咱的信仰都颠覆了？给宽处想，你看咱女，这就是你的希望！娃乖的，这么大点人，天天在医院里能侍候你这样一个病人！你看刚才娃对你的事，心里是多么的压抑！老三，老三，包哭咧，你给远处看，咱还有娃呢，你这个样子，娃咋活家？……”

“我都活不了咧，她家还能活？天把我家杀到这一步咧！要死一垯一死，……”父亲哭哭啼啼，我的心里难受极了，只是觉得他这个样子只能让人小瞧。

“老三，老三！”客人掏出手帕站起来给父亲的手里塞，边塞边说：“老三，哥给你说话呢，你是一句子都没听进去！哥给你说咧，我也回去琢磨琢磨，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找到关系说上话！这一时半会的，我心一急也想不出来个让你安心的好办法。你这哭哭啼啼的，你没想你家娃咋活家？坚强些，坚强些！人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谁一辈子还不遇上一点事咧！你这腿不是也没断过，我记得你部队也曾让车给撞骨折咧，部队上看好了，我看复原回来不是也好好的嘛！咱这一回看嘎也就好咧，等你这腿好咧，咱啥就都好咧，不能这么悲观！娃还指望你养活呢！……”

父亲接过我递过的卫生纸，拒绝了的那洁白无暇且带着香味手帕，他擦拭着眼泪和鼻涕，边擦边说：“我这腿咋好家！娃们都咋养家！这只能是大难来临头各自飞，谁有本事谁活去，没有本事就跟着我死去！……”

“老三！老三！嗯！你垯胡说的啥呢嘛！”客人着急了，他摇着父亲说：“老三，你听哥两句话，你听哥两句话！咱有困难是暂时的，不能一有困难就想到死家活家的问题！你是一家之主，要给娃们把脚步站稳，娃们也就有了努力的方向咧！你这一天哭哭啼啼的，你没想娃的心里会是咋样的？有困难咱想办法，这世上它总有个说理的地方！还能都不讲理咧？要都不讲理了，这共产党的天下还能坐住，相信哥的话，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坏人少！要不是好人救你，你今个还能到哥的跟前哭泣？想开些，想开些！”客人不断拍打着父亲的肩膀，安抚着。

我看着父亲的哭哭涕涕的样子，再看看那气宇轩昂的“副局长”我觉得父亲真丢人。说出的话也很伤人，什么是：“大难来临头各东西！谁有本事谁活去”！这像一家人说的话吗？全家人为了父亲的身体，都在尽到自己的十二分努力，就连调皮的玉立都变了，变得懂事，勤快，父亲还有什么理由再说出这样的话来。然而，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可是理智告诉我，我必须安慰父亲：“爸，你包哭咧，你的腿一看就好了，我能照顾你，我妈天天也在寻钱给你治病！玉立成天抱个娃，也给屋帮忙呢。你包哭咧，咱屋会好些来的！”话虽然出口了，可父亲什么时候好？连做手术的钱在哪儿还不知道！眼泪忍不住流了下来，忘记了心里对父亲懦弱的责备。

“老三，你看你还不如个娃咧！包哭咧，包哭咧！这么大个男人呢！咋婆婆妈妈的像个女人！”

父亲终于止住了抽咽，他的情绪还是没有恢复过来：“光都说困难是暂时的，谁这会能告诉我，这个问题能咋解决？咱这儿是一步都掀不动，人Nia那里还是不瞅不睬！人就像个磨子，咱就是个驴，一天总是围着别人转呢！这转就转咧，人是单位，咱是个人，可是你这一天还撘不上骖么！眼看着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咧，娃们眼看着要开学咧，这学费都从垯垯来家？包说学费，就不做手术，这医院里的费用也不少！你看这日子还能过？还包说后面跟咧一屁的要账的，人都看咱门门倒咧，谁都害怕把钱给瞎咧！不了，我咋说谁能活了，谁活去！……”

“娃开学了，这学费我掏！么点事，还值得你这么劳神费心的”客人斩钉截铁的说，一副财大气粗的样子。

听到客人的话，父亲苦笑一声：“呵呵，哥，这不是学费么点事的问题，对！咱弟兄俩个关系好，你今个能帮，你明个能帮，你后天还能帮吗？这犯咧常咧，人说救急不救穷呢，自己的日子提不起弦道，总不能一天光等着别人救助吧！别人也别人的过活呢，兄弟还能连这一点都不明白！”

“你是明白！可是你一着急糊涂得比糊涂还糊涂！啥话都敢说！”客人笑着数落。

“嗨！话不好听，但是是事实！我没有能力了，谁能管她家娘母们？谁离开了我了，兴许还有条活路，跟着我只有死路一条！……”父亲不哭了，伤人的话却依然继续。

“嘿！老三！说你糊涂你还信，你这可又来咧，你要这个样子，我就走咧！我看我这一来，还把你惹的伤心难过，那还不如我不来，也省得你伤心落泪！大过年的，你这是弄啥呢？”客人不高兴的站起来，一副立马走的样子。

父亲不哭了，看着客人，冷静的说：“哥，你也来的时间长咧，要走你就走！我这就是这么个事咧。你能来看兄弟，兄弟心里很感激，这才说了几句伤感的话，你掌赶紧给回走，你任个也是忙人咧，出来的时间也不小咧，要走就走！看屋里有啥事呵，再包给耽搁咧。”

“也就是的，哥今个还有事，也不能多陪你咧！你安心养病，病养好咧，啥就都好咧，钱不重要，身体才是本钱！要是你有啥事，你寻哥来，哥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力！我也就不坐咧！”客人戴好帽子，挥挥手，向外走。

“好好好！你走！你走！”父亲立马换上一副笑脸：“忙了，就赶紧回！我送不了你，叫娃把你送嘎！慧娟，去把你叔送嘎！”

“嗨！送啥呢，这武功县，看我闭着眼走得回去？还要人送呢！你休息，休息！”说着，客人顺手带上门，推回我当作回礼豆奶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