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心中惴惴，又见着那箫元澈一脸冷凝的模样，生怕那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忙不迭地眯着眼，眼观鼻，鼻观心，半句话不说，只顾着搅弄着自己的手指，一脸狼狈，沈千暮站在一边，也是一言不发。上次被箫元澈那样重伤，都是因为沈千寻的缘故，他们可算是明白了。这沈千寻分明就成了箫元澈的命根子，触之即死。

“千寻，是爹爹的过失，爹爹给你赔礼了！”

沈千寻骇笑。

看着面前的沈枫，摇了摇头。

“也罢了，爹爹为什么要这样质问我，想来，定然是有心之人多说了什么吧！”她冷笑两声，转身朝着大夫人觑了一眼，一脸寒霜。“大娘，你说，是也不是？是不是有心之人造的势？爹爹本不是那样的人。况且，爹爹一心忙着朝堂之事，难道说，还有千里眼，知道这府上的事情不成？想想都觉得稀奇的很，难道说，大娘不知道这是为着什么？”

箫元澈紧紧地握住了沈千寻的小脸，脸上带着一丝丝的宽慰，轻声道：“莫要放在心上，伤着了身子，可就不大好了！”

沈千寻老脸一红，这男人是愈发腻歪了。带着一股子“舍你其谁”的恋爱酸腐气息。

她有时觉得，这些古人的感情倒也是十分别致，与你交好，不论怎么都是好的。若是心生厌恶，不论做了什么，都叫人十分厌弃。不像是在二十一世纪，多了许许多多渣男高配。就算是不喜欢，也要耐着性子，哄骗到手之后，才狠狠抛弃。

他们不稀罕那一套。

就算是萧元翊，也未曾做到这地步来。

面前的男子，就更是不消说的了。

“大夫人，若是下一次，被我知道你敢欺负我的人，你这条性命，我也不会留着了，信阳候又如何？大夫人该知道，侯爷的断指是为了何事吧？”

大夫人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一双眼睛满是惶恐。这男人是疯子，招惹不得。

她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明白，明白，七皇子放心，我定然会好生对待三姑娘！”

沈千寻不禁有些好笑，在世人眼中，这箫元澈，乃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是以，不论做什么，都遑论道义。大夫人固然是再怎么胆大，也不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再加上还有那样赤裸裸的前车之鉴，这才闹到了这个地步。

等到了拾锦苑，箫元澈才问起欧阳钰之事。

沈千寻颇有些犹疑，那人说的种种，言犹在耳。她半点都不希望那是真的。心口发颤。

“他说。我或许是赵国皇后的小公主！”

沈千寻前前后后说了一通，小脸红红。

箫元澈却是沉思良久。这是皇室秘闻，他知之甚少。只是依着安吟风的脾性，必然不会空口白牙，说些胡话。那就只剩下一个可能，那些话，都是真的？箫元澈目光深沉，看着面前的小妮子，笑意渐浓。他倒是不管这丫头到底是什么身份。他只要她是他的皇妃。

“随他去！”箫元澈紧紧地搂着沈千寻的腰身，笑意渐浓。“不论你是何许人也，日后，都是我的皇子妃，怎么？怕有变数？”

沈千寻被这人道破心事，小脸红红。跟着箫元澈，果然是应了那么一句：也无恐怖也无悲。

那欧阳钰日日前来，锲而不舍。

大夫人是愈发好奇了，前前后后打探了一番，也没有听出个所以然来。只以为那沈千寻这一回得了天大的好处，有一桩大买卖等着了。艳羡至极。日日在揽月轩里头来回踱步，

“娘！”沈千暮原本就是心浮气躁，现如今又见着自家娘亲这副模样，更是慌张的很，“何苦来哉？那人再怎么厉害，也不过就是丞相府上的人罢了，难道说，还能扶摇直上？比之皇室不成？这未免天真，依着娘的心思，难道真以为那丫头比咱们都要好么？”

被沈千暮这么一问，大夫人倒是不自在了，忙不迭地摆了摆手。

“不过就是一个小妮子罢了！”沈千暮冷笑更甚，若非是那人有七皇子护着，她早早儿地就动手了，偏得现如今，诸事都要忍着受着，着实煎熬的很。“娘，你未免太看得起她了！”

大夫人摇了摇头，若是可以的话，她哪里愿意将那么一个小丫头片子放在心上？这也不过是形势逼人，不得如此罢了。

“你懂什么！”

大夫人觑着沈千暮，“若是那赵国人当真是跟那贱丫头谈生意的，日后，老爷也要让她三分，现如今她还给了柳如云一家分铺，一个个儿的都赚的盆满钵满，你当真以为这简单容易是也不是？依着这个情势发展下去，日后，在这丞相府上，哪里还有你我的立足之地？我受只不住也实属常事，好容易你跟大皇子的婚期定下来了，偏得那人又瞧你不上！”

沈千暮紧紧地攥住了拳头，看着大夫人的眼神，颇有些怨怼。

“娘，你总是这样，灭自己志气，长别人威风，这又干我什么事儿？”她心中惴惴，有说不出的难受。一连数日，未曾去过大皇子府上，那人倒也是个好的，竟也未来。想必是半点都不在意。

大夫人见沈千暮情绪不佳，哼哼唧唧，不再多说。

沈千寻被欧阳钰纠缠的烦了，本是想着发难，却未曾想着，这人虽然生养在深宫，没有半点娇浮之气，反倒是十分诚恳。沈千寻纵使是有一肚子的鬼火，到底无处发难。

这日带着云欢往百香阁去，又见着那欧阳钰不徐不疾地跟着，看着她的神情，满是敬畏。沈千寻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头皮发麻，讪讪一笑。别过身子，看着欧阳钰的眼神，颇有些为难。

“欧阳公子可要小心了，若是这样日日跟随，被我家那位知道了，定然是要动气的！都知道七皇子脾性不好，你若是这样日日跟着我，被七皇子知道了，动辄就是流血千里，伏尸百万，我是不愿意害了你，这才劝你赶紧走的！”

欧阳钰笑意渐浓。微微颔首。

仪容俊秀，相貌堂堂。十分矜贵。他朝着沈千寻微微一拜，大气磅礴，与寻常贵胄公子，大不相同，倒也不叫人生厌。

沈千寻手里拿着一把青玉折扇，脸上带着一丝浅笑。

“倒也稀奇，怎么都吓不走你？”

“欧阳对三姑娘一片赤诚之心，并没有半点龌龊的想法，七皇子乃是个识大体的人，自然也是看得出来的，是以，绝对不会有什么别的厌恶的心思。自然不会对我动手，也就吓不着我了！”

沈千寻听了，一阵气闷。这欧阳钰，乃是阆苑奇葩，这样的话都能说出来。好似是做了什么万全的准备。更让沈千寻纳罕的是，他说的跟箫元澈想的，分毫不差。他出手伤的，都是对她有所企图的男人，这欧阳钰，并非如此。

欧阳钰见那人薄面含嗔，粉颊带怒，虽无珠光鸣翠，却是气质动人。一时之间，倒是十分理解那安吟风所言，这三姑娘，骨气奇高，气韵非常。

“三姑娘！”欧阳钰走上前，“三姑娘莫要动气才是，若是想通了，不妨跟我往赵国走一遭，就当是游山玩水也是好的！也不知三姑娘有没有问过二夫人？”

沈千寻的脸色变了又变。看着欧阳钰的眼神愈发复杂。这男人怕是疯了。

“问什么？又有什么好问的不成？我是我娘十月怀胎，辛辛苦苦养育出来的，好端端的让我去问那些东西？呵！”

“也罢，也罢，那三姑娘可否考虑考虑，往赵国走一遭？”欧阳钰穷追不舍，看着那人的眼神，带着一丝丝的恳求。毕竟，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指不定乐霓裳见着了沈千寻，百病全消也未可知。“三姑娘可以跟七皇子商议一番！”

这人想的倒是十分周正。

沈千寻冷哼一声。

“你想的倒是曼妙多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