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齐国，这龙碧漱，排在行末，是以备受恩宠。

皇室众人待她都是百依百顺。连带着齐国老皇帝都不曾对她红过面皮，更不消说是其他皇子。龙燕青贵为齐国太子，也比不得这龙碧漱矜贵。长此以往，就养成了那样骄纵的性子，无法无天。

奈何这可不是在齐国，在大燕，没有这个道理。更无人会把她碧漱公主放在眼里。别人未必如此不屑，但是那箫元澈，眼高于顶，心里眼里只有沈千寻，自不必说了。

她却这样不可一世，心心念念要箫元澈做她的驸马，如何使得？

头一次听到自己的皇兄拒绝自己，龙碧漱小脸红红，一脸不满。低声道：“那沈千寻也不过了了，身份又比不得我半分矜贵，况且，她还是燕国丞相府上的庶女，自然比不得我，难道说，她还能当正妃不成？”

“你莫要惹是生非，来时父皇说的话，难道你忘了不成？”

龙碧漱冷哼一声，不再说话。

萧元章、箫元齐等人一一落座，那沈千暮也跟着萧元翊坐在一边。因着萧元翊乃是大皇子，排行最长，坐在首位。只等着皇上皇后了。

未过一会子，听到鼓声阵阵，可见是到了时辰，云欢站在沈千寻后头，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轻声道：“小姐，今日可莫要吃酒，这些使臣来的可都是皇室！”

若是失了体面，带累的乃是箫元澈。

她心中有了底数，微微颔首。默不作声，见着萧宁硕带着皇后款款走了进来，众人齐跪，高呼万岁。

那人说了什么，沈千寻已然是听不清了，只觉得耳中嗡嗡直响，片刻之间，歌舞升腾，觥筹交错。沈千寻默默地吃了一杯酒水，见着箫元澈一直看着她，小脸红红。

“你看着我做什么？”

“看我的小馋猫，今日要饮多少酒水！”

想到在中秋宫宴之上，喝了那么多，沈千寻的一张脸，彻底红了个底朝天。

“就知道你喜欢打趣我，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我不过就是偶有失误，被你这样调笑，我不喝了！”

“生气了？”箫元澈轻轻地捏了捏沈千寻的小鼻子。“不过就是一句玩笑话，莫要当真，你若是喜欢，要多少有多少，只是这可不是什么好场合！”

尤其是见着那么多双眼睛都在直勾勾地看着沈千寻的时候，他更是气愤难当。在他眼里，这沈千寻，已然就是他的了。被这些人觊觎，他杀人的心都有了。云欢不禁有些好笑，看着自家主子那么一脸愤恨的模样，眉头轻挑。只是依着这个形式，日后像是这样的局面，怕是会愈发常见了。沈千寻渐渐长成，这张脸更是叫人神往不已。那些人多看一些，也实属平常。加上风姿傲人，风骨非常。引得旁人频频侧目。纳罕不已。

赵国派来的也是当朝太子安吟风，自沈千寻一露面，他的眼神，就再也没从沈千寻身上下去过。箫元澈的一张脸子，彻底黑了个底朝天，眉头紧蹙。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

正自想着，就见着那沈千暮盈盈上了高台，换了一身云裳曳地，款款而来。

“臣女千暮，为皇上献舞贺寿！”

“好好好！”萧宁硕笑意渐浓，知道这沈千暮擅长歌舞，在这些使臣面前也好为了燕国争光。

沈千暮长袖飘摇，起承转合，小脸带着笑意。还未开始，就朝着萧宁硕说道：“今日三妹妹也来了，倒是不如，让三妹妹与千暮一齐为皇上贺寿？”

这沈千暮，果然心思不纯、

她冷哼一声，有什么好怕的不成？朝着沈千暮冷凝一笑。盈盈起身。不落俗套，朝着萧宁硕福了福身子，笑道：“臣女自然应允，只是早前并未跟姐姐商议，如今姐姐跳舞助兴，那我……给诸位现场一边引吭高歌，一边研制白凝香如何？”

那些人一听说是白凝香，一个个儿地都是欢喜不已。

毕竟，那样的好东西，男女适宜，只是太过难得，千金难求。没想到，这人既然做得？

沈千暮好不尴尬。见沈千寻盈盈转身，朝着她莞尔一笑。

真可谓应了那么一句：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

那些贵女，一个个的都黯然失色，低垂着脑袋，一言不发。他们都是穿金戴银，好生装点了一番才来的，谁成想，被这么一个素面朝天的女子抢了风头。

“不知道姐姐跳的是什么舞？”

“玉堂春！“

“好！”

沈千寻微微颔首，胸有成竹，这曲调不紧不慢，倒也不难。

随着那琵琶声起，云欢已经布置好了矮桌。原本就想着给他们炼制白凝香的，一来讨喜，二来不需要花费多少心力，比之沈千暮倒是省下了不少精神。她屏息凝神，应声而起，那一切药草都是提前备好的，做起来倒也简单。当初跟了云欢学的也是十分认真，现如今做起来，更是觉得得心应手。

她唱道：“薄露冥冥，永夜同、长闫亭分。绕水楼台，高耸万丈蓬瀛。芝兰为寿，相辉映、簪笏盈庭。花肉玉净，捧觞别有娉婷、鹤寿松青精神与、秋月争明。德行文章，素驰日下声名。东山高蹈，虽卿相，不足为荣、安石须起，要苏天下苍生。”

起承转合，莫不敢言。

极视听之娱。她手法娴熟，好似舞蹈。反倒是沈千暮，一时之间失了看客，站在高台之上，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好生尴尬，直挺挺地扭着腰肢，看着沈千寻那样气定神闲，声音圆润清雅，那白凝香虽然未成。只是已经带着浓香，滚滚而来。她看着那轻烟，扶摇直上，一时之间看呆了去。

周遭几个伴舞的舞女，一个两个全都停了下来，翘首观望。

云欢见着，心里欢喜的很，只是箫元澈的脸色却是愈发黑了。直勾勾地看着沈千寻莞尔的脸，周遭人等都是虎视眈眈，好似是要趁着他不注意，将这人抢走了去。他愈发紧张，目光灼灼。

那曲调适时而止，只是全场的人，都屏息凝神，看着那香炉。

沈千寻笑了笑，朝着萧宁硕福了福身子，轻声道：“皇上，还需要等半柱香的功夫！”

“这样简单？”

“正所谓是难者不会，会者不难，全依仗着我的云欢，教了我这个，若非如此，我也是不会的，日后若是千寻开成了百香阁，还请诸位赏光才是！”

“百香阁？”萧宁硕挑了挑眉，“这汴京城中，还未听说有什么百香阁呢！”

“过几日才开张的！”沈千寻笑意渐浓，“臣女不才，那是臣女新开的胭脂水粉铺子，就在城南！”

“好极好极！”萧宁硕一脸赞叹，只是那眼底寒光乍现，越是这样的好女子，就越是勾人心魂。现如今，那箫元澈，哪里还像是箫元澈？被这人支配的，与寻常男子并无二致。他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皇储。“今儿个都露了这么一手，想必日后少不得你的好处！”

“多谢皇上！”

沈千暮恨得牙痒痒，她哪里知道，这沈千寻早就想好了套路，好似是胤她上钩一般。

“方才那曲儿？”

“回皇上，怕是先人遗留下来的宫调曲辞，被小女盗用了来！”沈千寻并不邀功，朝着萧宁硕十分娴雅地福了福身子，刚想入席，就听着那萧宁硕说道：“有赏，有赏！”

皇后听了，微微蹙眉，轻声道：“皇上，还有丞相府上的嫡小姐呢！”

众人这才朝着沈千暮看了一眼，她方才跳的什么舞，竟然半点未曾见着。

那萧宁硕也觉得有些尴尬，讪讪一笑，“都有赏，都有赏，未曾想到，丞相有这么两个好女儿！”

沈枫心知肚明，这更多的夸赞都是放在沈千寻身上的。

他心里还在想着方才沈千寻说的百香阁，若当真是成了，又是一笔不菲的收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