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解释道：“听说是二小姐托黄嬷嬷送来的，那可是二小姐在归音寺求来的呢，里面装的是上好的香料，香味虽然清淡，却持久不散。夫人用了第一天，便睡得安稳了许多……至于和夫人的咳嗽有没有关系，我也不知道，可能有关系也说不准呢……”

慕容夕闻言，袖中的手握的又紧了几分。

果然如此！

说到底了，这香囊还是慕容月娥的东西，怎么可能是什么好东西？

小云和玲儿都看不明白为何小小年纪的小姐一脸凝重，只感觉有几分奇怪。似乎小姐醒来以后，和以前有几分不一样了，之前的她年纪太小，是不会过问这些事情的。

慕容夕有心把事情弄明白，继续问道：“那，除此之外，母亲有没有接触其他什么东西？吃的喝的可有问题？我是说，她平日饮食可有注意，不然咳嗽怎么会不见好？”

玲儿微微撇嘴，带着些自责的语气道：“小姐你也知道，夫人的饮食向来清淡，没有什么能引起咳嗽的。你这么说起来，我们做下人的，确实也有责任……”

慕容夕辩解道：“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你们尽心尽力我是知道的，怎么会怪罪你们。只是饮食是大事，可务必小心了。”

她又想到什么似的，问道：“那慕……二小姐，有没有送别的东西给母亲？单单一个香囊吗？”

在她看来，慕容月娥的心思就如黄鼠狼给鸡拜年，可这些玲儿她们全然不知。甚至于，她的一些小恩小惠就掩盖了她恶毒的心思。

玲儿头点得小鸡啄米一般说道：“二小姐很是关照夫人的，老爷他……他待夫人不好，可是二小姐还时常看望夫人。知道夫人身体不好，还经常送汤药来……”

玲儿话音未落，慕容夕已是蓦地睁大了眼，心里憋着一股很想要释放的冷笑。她慕容月娥关照母亲？哼，是什么样的关照还说不准呢。

“汤药？什么样的？”慕容夕竭力保持镇定，不让她们看出自己情绪有丝毫异样。她已经感觉到了小云看她的眼光有几分疑惑了，她必须尽力表现得像个十岁的孩子。

“就是一些补品，都是补身子的。二小姐说夫人身子实在太虚了，该好好补补的。夫人也实在是……瘦的惹人心疼……”玲儿声音低了下去，也是被勾起了伤心之处。

慕容夕听了玲儿的话，沉吟了半天，终于悠悠的吐出一句：“那些汤药，母亲全都吃了吗？”

“当然是吃了，这样的好东西来之不易，不吃岂不是辜负了二小姐的良苦用心？有时候夫人不想吃，二小姐也要看着夫人吃完了再走。”

慕容夕十指的指尖掐进肉里，心里气得不行，既是气慕容月娥伪善无耻，又是气母亲这般单纯善良，居然没有丝毫防备！

荣氏确实是善良的，慕容轩不喜欢她，她也没有一点嫉妒李氏的意思，尽管她的处境全是李氏造成的，她只怪自己不能引起夫君的欢心。

连李氏她都不曾怪罪，更别提那长得乖巧可爱会讨人欢心的慕容月娥了。

慕容夕问了这么多，即便是心思单纯的玲儿也觉察出不对来了，她问道：“小姐怎么了，你是怀疑那些汤药有问题吗？”

慕容夕正在想着要如何提醒她们不要再吃慕容月娥给的东西呢，现在玲儿主动问起来了，她便也豁出去了，回答道：“是的，我是有几分怀疑。母亲刚才也说了，小心一点总是不错的。话不能乱说，东西也不能乱吃。”

玲儿本来是有反驳的意思，二小姐那般可爱善良，送的东西怎么会有问题呢？

然而她见慕容夕神色坚定，虽然小小年纪，却有一种大人一般的正经，便闭嘴没有反驳，只默默点头。

其实被慕容夕这一提醒，她也是有几分生疑的，这高门大院里，什么样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呢？

万一那汤药是有问题的呢？

慕容夕又提醒道：“你要答应我，以后不要让母亲乱吃别人给的东西了，就算是二小姐也不行。小心一点总是好的。”眼下她能做到的，也就是这么多了。

提醒的多了，只怕慕容月娥她们会有所察觉，对待她们母女的手段会更加可怕。

慕容夕脸上明显的忧虑和沉重之色落在了小云和玲儿眼里，她们都是有几分疑惑的，但同时却也对她的话信了几分。

其实她们都知道，慕容夕母女在这丞相府处境艰难，真的是不得不防。再者，就算二小姐乖巧可爱又如何，玲儿还是更相信自家小姐。

慕容夕又问了几个问题来掩饰她过于直白的目的，若是丫环们问起来她怎么知道二小姐不好，她现在是没法回答的。

因为现在一切刚刚开始，初露端倪，慕容月娥她们的狐狸尾巴也还没有露出来。

若不是自己是回魂的，必然也会被她所骗。

直到没有什么可说的了，慕容夕才停了下来，玲儿她们是不会明白她想要保护母亲的迫切心理的。

她想了想，拿出一块手绢递给玲儿，吩咐道：“把这个带给母亲，我之前绣的，刚才她来，我忘了拿出来了。”

顿了顿，她又道：“今日我问你的话，不要对任何人提起，知道吗？下次二小姐再送东西去，一定要找借口不让母亲吃下去。”

玲儿恍惚觉得小姐真的和以往不一样了，这些吩咐和她的年纪比起来也显得有几分过于珍重了，尽管如此，她还是点了头。

玲儿离开之后，慕容夕长长呼出一口气。

从今日看来，慕容月娥远比自己想象的要可怕得多。

前世，她根本不知道对方的爪牙是如何四处伸展、如网一般包围自己的，现在看来，竟然早在十岁之时，慕容月娥的天罗地网便已经布下了。

她确信，那个香囊和所谓汤药绝对是有问题的。

慕容月娥是不会厨艺也不会医术的，但两世为人的慕容夕知道，慕容月娥身边有一个精通医术的丫环名叫华云。

对华云来说，调制些让人慢慢衰弱的药物简直是易如反掌，造出杀人的毒药也不是难事。

之所以没有立即解决她们母女，就是为了搏一个名声罢了。

看，今日，即便是母亲身边的玲儿，也觉得慕容月娥是个乖巧善良的好人呢。

小云沉默不语，盯着慕容夕许久，想要看出些什么来。她疑惑，为何小姐今日的这些话，与平日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