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笙，其实你跟我在一起相处，不必这样小心翼翼，想说什么或者想做什么，都可以的。”

南宫璃早就看破了生死，更何况区区一双眼睛。

“是你的说，我们是亲人，亲人之间便没那么多忌讳。我希望你可以活的真实，快乐。我一个将死之人，多活……”

“我不许你这样说。”

一听见这话，颜笙就仿佛觉得他是在拿刀子戳她的心。她上前轻轻抱住南宫璃，“别放弃，这是你告诉我的，一定还有办法的。”

扶着南宫璃去榻上躺下，她替他盖好被子。

“颜笙。”

南宫璃拽住她的手腕，“你能等我睡着了再走吗？”他现在是把每一刻都当成生命的最后一刻来过，他甚至不知道明天和死亡哪个会先来。说不定，一觉睡不过去，便再也醒不过来了。

他希望，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能有她在身边。

“好。”

颜笙轻声答应，将南宫璃的手臂放回被子里，“我就在这。”

南宫璃微微扬唇，“谢谢你，颜笙。”

“别再说这样客气的话，我们是亲人，亲人就该互相照顾，不是吗？”颜笙温柔的声音，让南宫璃心里格外安稳。

看着南宫璃一点点睡去，颜笙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

要说她这一生亏欠谁？

就是南宫璃了。

待南宫璃彻底睡去后，颜笙来到巫医的房里，给他跪下。

“王妃，您这是做什么？”

巫医去扶，被颜笙拒绝，她恳求他：“求你了，救救他吧。”

巫医皱眉，“他是我的主子，我比谁都想救他，也一直没放弃，在找寻救他的办法，王妃不要着急，我一定会尽全力。”

“谢谢。”

颜笙很感激的看着巫医，若是他能救活南宫璃，那便是帮她解脱的恩人，否则她这一生都良心难安。

“现在我知道一个……”

“快来人啊！”

突然，外面传来叶焕的喊声，打断巫医的话。颜笙与巫医对视一眼，心觉不妙，即刻转身朝南宫璃的房间奔去。

“南宫璃！”

推开门的瞬间，颜笙便看见南宫璃浑身是血的倒在叶焕怀中。她含泪奔过去，捧起他不停吐血的嘴巴，“不要…不要…”

南宫璃虚弱的唤着她，神色异常痛苦，“颜…笙……”

“我在，我在……”

颜笙从叶焕怀中接过南宫璃，她抱住他，哽咽：“南宫璃，我求求你不要放弃，不要死，求求你……”

南宫璃吐的血染红了颜笙的衣服，他凭着最后一丝力气抱住她。

“我这一生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带你走。可我这一生最骄傲的也是…曾娶你为妻…咳咳…呕…”

“不要再说了，南宫璃，你不要再说了。”

颜笙捧着他的脸，明知他看不见，却一再摇头，“我答应你，只要你好好的，只要你活下来，我就留在你身边，哪也不去。别死，求你了，不要死……”

闻言，南宫璃流下一行血泪，“即便知道你是安慰我的，可我听见你这样说，心里还是高兴。”

南宫璃无力的将头靠在颜笙肩上，他闭着眼，仿佛在交代后事。

“我这一生本就荒唐可笑，根本没人在乎。所以等我死了以后，你也不要自责，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与你……无关……”话音落下，南宫璃的手也顺势滑落。

“不要！”

颜笙崩溃大喊，紧紧抱着南宫璃的身体，声嘶力竭。

“王爷！”

叶焕猛地跪下，亦是痛哭流涕。

这时，巫医上前，急声道：“赶快把人放下，让他平躺。”

颜笙微愣，难道他还有救？

她赶紧擦干眼泪，忍着哽咽将人放平。

巫医向颜笙道：“先前王妃问我，有没有办法救王爷。现在有个孤注一掷的方法，就看王妃愿不愿意了。但即便是王妃做了，也不一定真的能救活王爷，只能说死马当活马医，且试一试。”

颜笙一听还有希望，便激动了，“你快说，我愿意。”

巫医去探了探南宫璃的鼻息，确定没有了呼吸之后，他拿出匕首割破了颜笙的手腕，拿碗取血。

“这……这就能救活他吗？”

颜笙已经顾不上手腕上的痛意，焦急的问巫医。

巫医一边放血一边回答，“前几日，我在一本古书上看到过关于孤虫草的记载。传说服过此草的人，其血可当药引解毒，但必须等中毒之人断气之后，方可一试。我从没这样做过，所以到底能否救活王爷，又或者这办法是否可靠，尚且没办法下结论。”

“不管有没有用，也不管可不可靠，你尽管放血，只要有机会就不要放弃。我没关系的，我这条命都是他换来的，我不怕死。”

颜笙说的都是真心话，她只想救活南宫璃。

“好。”

巫医道：“我会竭尽全力，请王妃放心。”

叶焕在旁听见有希望，也不禁面露笑意，满心期待着。

放了整整一大碗的血，颜笙只觉眼前晕乎乎的，不等巫医替她包扎好伤口，人已经昏了过去，就倒在南宫璃身侧。临闭眼前，她艰难的深深看过一眼南宫璃。

南宫璃，你一定要活过来，别让我亏欠你一辈子。

*

翌日。

王雅霜在永福宫跪了一夜，腿基本没了知觉。好不容易等到太阳升起，总算是熬到了头。

“余香，快把本宫扶起来。”

余香也是在旁陪着跪了一夜，腿也好不到哪去，可她不敢吱声。吃力的将王雅霜扶起，两个人艰难迈步的向外走。

“参见静贵妃。”

身边不停有经过的宫女太监，纷纷向王雅霜行礼，可眼神中都带着几分笑意。

不过一夜，王雅霜被罚跪的消息就已经传开。

王雅霜虽然脸上始终挂着勉强的笑意，可她不是瞎子，自然看的出那些人眼神中的讥笑。

皇宫就是这样，一旦风吹草动，就会被人耻笑。

王雅霜扶着腰，一步一步的往御阳宫走，除了无视那些宫人，她也没有别的办法。

“呦，这不是静贵妃嘛。”

朱念特意等在半路，就是为了嘲讽王雅霜，“想不到静贵妃也有今日。”

“你少在那阴阳怪气的，给本宫让开。”

王雅霜已经隐忍到了极限，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撕烂朱念的嘴。

朱念嗤笑一声，“恭送静贵妃。”

她瞧着王雅霜主仆一瘸一拐离开的背影，冷冷一笑，王雅霜，我就等着看你从高处坠落的狼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