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乾宫位于整个宫殿的子午线上，距离盛明珠的昭明宫距离比较远，回去的路线也有很多，其中横穿景园也是一个选择。

当时宜确认说话方便之后，才对着身边的盛明珠开口说道：“今日从景园的蜿蜒小路回去吧，免得绕的太远，反而还麻烦。”

听到这句话，盛明珠立刻明白了话里的意思，随口答应了一声。

果然走到景园之后，在穿越了几个小路之后，看到了熟悉的身影，还是那个石亭，周围的蝴蝶兰却只抽出了嫩绿的枝桠。

时宜给盛明珠递了一个眼神，告诉她可以慢慢聊，不必担心周围的一切。

“恩，我知道了。”盛明珠说完才敛起裙摆，朝着石亭走去。

轩辕翊背对着她站在那里，隽永修长的身影字阳光的勾勒下显得风流几分，盛明珠轻声咳嗽了一下，提醒对方她的存在。

“你来了？”他转身前先开口问了一句。

盛明珠想起在正乾宫的情景，有些尴尬的答应着，“恩，是不是等了很久？”

“我已经习惯这样等你。”他将手里的攥着的玉佩松开，抬头去打量盛明珠。

那些过于明显的细节变化，轩辕翊看的很清楚，他原本背着的双手也悄无声息的攥紧成拳。

“我……”盛明珠想要说点什么，却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干脆走到他身边，直接坐直了石凳上。

片刻的安静之后，她才感觉到轩辕翊也坐在了她的身边。

“记得我调制的‘靡雪香’吗？”

“恩。”

“我很擅长调香，”盛明珠将双腿抬起来，才在石凳上，她鲜少做出这样的动作，手臂环抱着膝盖，将下巴放在上面，含糊不清的继续说着，“选秀的时候我为了避开后宫的生活，所以作弊，改变了一点容貌，想要蒙混过去。”

这件事情轩辕翊是后来才知晓真相的，也难得她懂得多，居然能够想到这样的法子。

伴随着她的叙述，轩辕翊正在期待她还会说些什么往事的时候，身边的人忽然深吸了一口气，“早在那个时候，我就在苏清婉的‘靡雪香’里添加了麝香，你应该也清楚这个东西的作用，或许你不会相信，那个时候我就对她起了恨意。”

“所以呢？你还要告诉我什么？”

“我入宫后，自己也服过调配的毒。”

“你自己服用？”轩辕翊震惊的看着她。

“恩，”盛明珠明显回忆了一下，“入宫后摆脱不掉要侍寝，这对于我意味着生不如死，我不可能会相安无事的度过，所以服了药，这毒侵入心脉，不仅仅有我，还有……”

思绪伴随着她的叙述来回飘荡着，其实这个话题他们从未谈起过，可是却是始终横在两个人的中间。

轩辕炽为数不多留宿字昭明宫的次数，轩辕翊都心中有数，作为男人他不可能不介意，可是如今知晓了这里的原委曲折，反而更加心疼起她来。

“没关系，你不需要这样困惑。”轩辕翊低声说着，“我选择你并不会因为这些改变对你的看法。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不是吗？”

他说完俯身凑到她的面前，想要和她的视线平视。

“以后不要再做伤害自己的事情，可以吗？”

盛明珠双手搁在衫裙上，手指不断的搅着衣角，不敢去看他的眼睛，“我对轩辕炽的恨意，或许你无法体会，所以才会选择用这样的方式来报复，连我嘴唇上的胭脂膏都是下了毒的，我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可值得你喜欢的呢？”

毕竟身边的男人是那么优秀，没有任何污点，总是一副异于常人的冷静，不会轻易允诺，不会轻视任何人，唯独却给了她承诺，这样的人，她怎么会不动心呢？

可是如果相守是要建立在彼此相互伤害的基础上，那么她宁愿不动心，可是覆水难收，谈何容易呢？

面对盛明珠的话，轩辕翊也闷声应了一下，“每个人都不是完人，我也有你看不到的阴暗面，难道因为这个样子，你会选择放弃我吗？”

“当然不会。”她想都没想，脱口而出。

“那我自然也是一样，”轩辕翊郑重其事的看了她一眼，“还记得我的母妃吗？她说很遗憾没能给我一个好的未来，或许就不会目睹我们之间的感情陷入这个僵局。”

盛明珠不解的看着他，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母妃一辈子将真心托付给了父皇，可是却被无端猜忌，步步猜疑，最终心如死灰，与其说她常伴青灯是为了参透佛缘，倒不如说，是想要在佛祖的恩泽下回味过去种种。”

昨日种种譬如今日生，不死不休反复重复，这个过程是自我救赎，也是自我安慰……

对于这个说法，盛明珠表示感同身受，在佛文经书中，曾经看到过这样一句话，天地万物存于这个世界上，而这个婆娑世界原本就是一个被遗憾填满的空间，真是因为这些遗憾的存在，才会让人感受到幸福和快乐。

所以并非所有的恶都是不如意的，至少此时在盛明珠看来重生后的她，带着与生俱来的孤单和前世惨痛的记忆，要带着这些不为人知的一切度过一生，原本就是折磨，是轩辕翊的出现带给了她一点安慰。

“留人间多少爱，迎浮世千重变，我们之间是缘分也好是劫数也罢，我都认了。”

在离开前，轩辕翊说出了最后的一句话，没有拥抱，没有亲吻，有的只是一颗真心！

因为他的话，这个夜晚，盛明珠整个晚上都没有安睡。

说不清楚是感动，还是因为喜悦，她抿起嘴唇轻叹了一声，翻了个身。

身边很快就传来了时宜的声音，“姐姐，你还好吗？”

“是我吵醒你了吗？”她侧身去看身边的时宜。“抱歉，总知道就不硬拉着你陪我了。”

时宜眯起眼睑，看了看她，“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说这些话，一整晚上你都心神不宁，想要问你，却不知道该如何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