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明珠简单寒暄了几句，看着一旁的轩辕翊低头笑着和安杰郡王说话，她记得在镜湖行宫的时候，那个夜晚轩辕翊也是如此的神态对着这个徒弟言笑晏晏。

有些出神的打量，以至于在烟花再度绽放的时候，才眯起眼睛收回了落在轩辕翊身上的目光。

或许她对于这个男人也是有些特别的情感，只是说不清道不明罢了。

分开之后，盛明珠带着时宜又在蓬莱阁转悠了好一会儿，直到恭送太后离开，这才也起身回去。

沿途准备回去昭明宫的时候，已经是子时三刻，整个皇宫果真是不夜天，到处都是灯火通明，鞭炮阵阵，热闹非凡。

火红色的炮竹铺满了还未彻底消融的积雪上，出去青石板的道路，别的地方都是火红色的炮仗残留的碎屑混合着晶莹剔透的白雪。

沿着景园的蜿蜒小路，盛明珠和时宜挑着琉璃宫灯，一边说笑一边在鞭炮声中嬉笑打闹，很意外的发现夜空中居然又有雪花飘落。

明明是夜色颇深，却灯火通明，雪花飘落，周身又是山水美景，让盛明珠想起了一首诗：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如此眼前美景搭配这些声音，果真是应情应景啊！

没等盛明珠感慨完，就感觉时宜拉了拉她的衣袖，抬头看过去，只见时宜指了指前方的暖亭，那是再熟悉不过的地方了。

“好像有人在里面，怎么看都有几分熟悉。”时宜仔细打量着，一时之间想不起来究竟是谁。

顺着漫天的红光烟火，石亭里面的人也正好抬头看了过来。

时宜立刻笑了笑，“哦，是璟王和安杰郡王啊！他们怎么比我们溜的还快。”

“想知道理由吗？”安杰郡王已经闻声走了过来，“我听说某人准备了谢礼给我，却一晚上都没有送到我的手上，这才拉着师傅和我一起来取喽！”

盛明珠倒是意外，居然是这么个理由，不过很快也想明白了几分，今夜安杰郡王和自己的额娘呆在一起，时宜自然是没有合适的时间将绣好的香囊送出去了。

时宜明明知道安杰郡王话里话外的意思，却还是装傻，一味的躬身请安，“王爷郡王新年好，时宜给两位请安了。”

笑眯眯的安杰郡王打量着她，也不着急让她起身，只是抿嘴笑着，“既然是拜年，那应该给礼物才对，最起码也应该给个红包啊！”

“莫要拿时宜取笑了，”盛明珠眼看着时宜涨红了脸，这才伸手拉起她，慢慢开口，“既然宸儿是来取礼物的，就应该有点表示才对，否则怎么对得起时宜一针一线的情意呢？”

时宜早就羞恼起来，连连摇着盛明珠的手臂，算是求饶了。

似乎真的像是安杰郡王说的那样，出现在这里只是单纯的为了取时宜绣好的香囊。

“不错，一个贝壳的挂坠，换一个香囊！”他仔细打量着手里的香囊，又冲着盛明珠使眼色。

这倒是让盛明珠有些不解了，搞不明白他那眼神是个什么意思。

“我听时宜说，她的绣工和娘娘的比起来差的远呢？”

正在倒着热茶的时宜闻言抬头说着，“我家娘娘之前绣了玉兰的小药囊，上面的针脚根本都看不出来，颜色也搭配的很漂亮，和她比起来，自然是相差很远了。”

盛明珠捧着热茶，并不打算开口，原本这个意外的相遇就是为了成全时宜和安杰郡王，他们之间也算是有了深厚的革命友谊，可是不曾想话题居然聊到了这个。

原本神色平淡，一个字也没有说过的轩辕翊倒是忽然开口，“绣着玉兰花的小药囊？”

说完放下了手里的茶杯，侧头看着时宜，而不是看向盛明珠的位置。

一时之间盛明珠只希望时宜不要将这个小药囊的事情说出来，毕竟还有不了解情况的安杰郡王在场。

“恩，是啊，绣着玉兰花的图案，”时宜点了点头，将最后一杯热茶递给了安杰郡王，“那是我家娘娘绣来装药材的。”

好在这个回答让盛明珠松了一口气。

“没想到娘娘还懂药材，了不起啊！”安杰郡王慢吞吞地吹着升腾起来的白色热气，“琴棋书画，素手调香，连茶叶和药材都颇有研究，宸儿可是自惭形秽了。”

这样调侃十足的语气，倒是让盛明珠忍俊不禁，连连摇头，对着时宜说，“瞧见了吗？咱们的安杰郡王可是揶揄我呢，这是大方夸奖之后，给我戴高帽呢！”

她说着，抿了一口热茶，“不过我这里可没有什么东西要送给你，方才时宜也说了是个装药材的小药囊而已。”

“没关系啊，宸儿已经收到了时宜的香囊，娘娘的小药囊不如送给师傅好了！”

盛明珠立刻明白，他们出现在这里，或许压根就是轩辕翊的主意，他是有意纵容安杰郡王来找时宜的吧，站在师傅的立场上，或许也清楚他的心思，也正好借此，故地重游。

毕竟这个暖亭曾经是他们第一次单独相处的地方，只是彼时还是蝴蝶兰怒放的时节，如今已然是新年的头一天了。

她礼貌的笑笑，不冷不热的说着，“只是可惜，那个小药囊，早就送给别人了。不如等有时间再教时宜绣两个送给你们师徒？”

轩辕翊礼貌地笑笑，“这个小鬼头越发有几分狡猾了，拐着弯的要礼物，娘娘不必理会他。”

盛明珠沉默了片刻，“新年以至，王爷不打算回去陪舒太妃吗？难得今夜不会出宫，不妨去陪陪太妃娘娘。”

难得能够看到轩辕翊认真的表情，以至于让她觉得似乎不止是她一个人会因为处境微妙而不愿意见到了家人，原来轩辕翊也会如此，眸光中的愧疚神色一点点淹没了所有！

随后两盏茶的时间，轩辕翊再也没有开口说过什么。大多是安杰郡王在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