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知道真相，自杀并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科雪儿清楚记得自己第一次见到莉莉子大人的情景。

但是说“见到”也不太对。因为即使那时候，自己见到的也不是莉莉子大人，而仅仅是听到莉莉子大人的声音。

“欢迎醒来，科雪儿。你的身体状态还未达到最佳，接下来请根据我的指令进行下一步的测试。”

那一天，科雪儿从床上坐起来时，发现自己处在一个白色色调的房间之中，不过四周都有黑色玻璃窗，完全看不到外部；天花板上安装或悬挂着各式各样的机械，其中就有长臂机械装置，装置末端是电子眼，正从高处默默观察着自己。

而莉莉子大人的声音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显然房间中还有其他发声装置。

“首先测试你的记忆力……你知道我是谁吗？”莉莉子大人这样问道。

“知道，是莉莉子大人。”

“你还记得艾力帕提和瓦尔吗？”

“记得，我们共同来自墨兰佐菲家族。”

听到这里的时候，莉莉子大人似乎停顿了一下，然后继续问道：

“你们都擅长纹身？”

“我们家族的人都是纹身师。”

“你们家族可真奇怪。”

“是的，莉莉子大人，这是我们家族的传统。而且纹身其实也是一种力量的形式。”

“这怎么说？”

“在我们家族中，出色的纹身师能够利用具备超能粒子的墨水纹身，进而刻画出超能力效果。莉莉子大人，比如我说，就是利用眼部的纹身强化了视觉，从而能够看到视线方向上隐藏的敌人。而艾力帕提的手臂上有纹身，给予他开启传送门的能力。至于瓦尔，全身大部分纹身后，能够强化身体的防御能力，直接抵抗刀枪的伤害。”

“特殊墨水纹身？怪不得是墨兰佐菲家族，带着一个‘墨’字……效果听起来和幻石碎片很像。不过……你们就当成是这样好了。”

莉莉子大人似乎对墨兰佐菲家族的特殊纹身不以为然。但科雪儿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科雪儿当时也在想：幻石碎片又是什么？

不过莉莉子大人从未给出答案。

“好了，接下来测试一下你的行动能力。请绕着房间走三圈。”

“是，莉莉子大人。”

科雪儿站在地上，确实发现身体和意识有点不协调。怪不得莉莉子大人要进行测试。于是科雪儿尽心尽力得配合，绕着房间走了一圈，又一圈。走到第三圈的时候，科雪儿感觉之前的不协调感已经消失了。身体的状态似乎正在稳步恢复。

不过，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

脑海中一片空白。自己似乎对过去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连自己为什么会在这个房间中接受莉莉子大人测试的原因都想不起来。

“很好，接下来测试你的实战能力。”

房间中的地板裂开了一道门，一个机械箱子升了起来。箱子上面无数按钮闪动，最后上盖翻开，斜着露出了狙击枪的枪身。

“请拿起你手中的武器，击中四周的靶子。”

“是，莉莉子大人。”

科雪儿很熟练地拿起狙击枪，动作标准，因为这是潜藏在她身体中的本能。科雪儿知道，自己早就使用过无数次的狙击枪，是家族中最出色的狙击手之一。

房间空旷地，看上去没有靶子。不过科雪儿仅仅抬头瞥了一眼，就看到了那些躲在黑色玻璃后方的圆形靶子……然后科雪儿举枪，瞄准，射击。

经过消音的的子弹准确命中各个靶子。等到把所有的固定靶击落后，莉莉子大人的声音立刻传来，听起来很满意：“很好，做得不错。身体状态也基本无大碍了，可以接受新的指令了。”

“是的，莉莉子大人。我的新任务是什么？”

“……请看屏幕。”

天花板上的机械臂落了下来，然后朝一个方向射出立体影像。是一位男性，而且留着普通的发型，穿着普通的衣服……总之就是普通的样子。

“这是……”

“他的名字叫做钱胜广，曾经是我们的一员。”

“……曾经？”

“是的，但很可惜，他辜负了我对他的期望……”

“我明白了。”科雪儿站直身子，“我的任务，就是除掉这个叛徒。”

“很好……同时艾力帕提和瓦尔都会加入你的队伍。你们共同完成这项任务，只要杀死他就行。”

科雪儿自然是点了点头，不过她随后又问道：“请问莉莉子大人……他到底做了什么？”

“他试图把我的计划公布于众。”莉莉子大人发出了笑声，“可惜，他永远无法瞒过我。我需要你们趁早将他灭口。我的计划……必须永远无人知晓。”

“莉莉子大人的计划？”

“你想知道吗？”

“我不敢。”

科雪儿立刻半蹲在地上，低下头。

“抱歉，莉莉子大人，我失言了。”

即使是根据家族中学到的经验，科雪儿也知道有些事情自己无权知晓。何况莉莉子大人刚刚说过，知道她的计划就意味着……死亡。科雪儿还想活久一点。

“但如果是你们，没关系的。”

“哎？”

“这里的一切，对你们而言没有任何意义。即使把一切都告诉你们也没关系。你们迟早都会知道的。”

“知道……什么？”

“如果从我的角度来看，用特殊墨水制造超能力只是妄想……”

只是妄想？

出于对家族的荣耀感，科雪儿不由自主反驳道：“不是的，莉莉子大人！我亲身体验过那种超能力了！我们家族确实能够依靠墨水产生超能力！你刚才也看到了，我的特殊能力！”

“是的，我看到了。但从我的角度来看，那依然是‘幻石碎片’的力量。”

“幻石碎片？”

莉莉子大人没有回答。

相对的，整个房间中突然“嗖”“嗖”地弹出了许多大屏幕。每个大屏幕上，演示的都是一段画面。

看着周围的这些画面，科雪儿忽然呆住了。

“这些……怎么可能！我……”

“这些都是你的‘故事’。”

科雪儿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莉莉子也没有出声。她给科雪儿充足的思考时间。而这个思考时间足足长达10分钟。

最后科雪儿抬起头，看向天花板，问道：“莉莉子大人，我们……到底是什么？”

“你们是我计划的一部分，也是我计划的……真正开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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