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奔袭是痛快的，因为有夜风的洗礼，流汗也变成一种享受。

出了内城后连街道都是荒芜的，村落与店铺稀稀拉拉的坐落两侧，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分外破落。

并不是外城区人烟稀少，而是由于城里的新政策导致，很多商铺做不下去都倒闭了，大半村民也都离开城池边缘前往更发达的地段打拼生计。

在艾克看来，支持大型商会、商铺发展无可厚非，可是不扶持小型私家商铺就有些过分了，个人的买卖本就不易，增加税务和提高店面租金对半数勉强维持的小商铺造成了毁灭性打击。

“唉，城里是比以前更发达也更热闹了，外城区就大不如以前了，也不知资本全都集中在内城是福是祸，看样子，富有的城中人更富了，贫穷的边缘居民更穷了。”

艾克的感慨不无道理，在新城主的政策下，大宗门、商会的声威更加雄壮，对扩大战争之城的影响有着积极地作用，没资格搀和其中的人们生活水平却相对的下降了，也算是埋下了隐藏的弊端。

“所以说在战争年代，繁荣和安定是无法兼顾的，战争之城要继续朝繁华的道路上前进，变革和整改就不会断，部分人的稳定生活注定会被牺牲掉。”

乐芙兰自称是一族女王，对这些发展政策、政治手腕看的一清二楚。

“希望和诺克萨斯爆发战争时不要殃及到这些无辜的居民……不说这个了，我得先打听下波比武器坊的具体位置。”

艾克通过向夜间栈馆的询问，终于弄清，一路马不停蹄来到目的地。

‘叮~叮~叮~“

破旧的武器坊里面灯火通明，这是一个前厅是武器坊、后厅是铁匠铺的连通屋舍，靠近房子，铸造锤与铸铁碰撞的叮当声有节奏的不停响起，表明铺子的主人确实还在工作。

也不知敲锤的人是不是波塞冬大叔……

‘咚~咚~咚~’

“请问有人在吗？”

咯吱~~

已经生锈的铁门缓缓敞开，一个赤裸上身的中年汉子立在门口，散乱的头发不羁的披着，像鸟窝一般，布满了粉尘，满脸的地胡渣也没刮干净，古铜色地皮肤上满是汗液，这个铁匠正是波塞冬。

“大半夜也来买装备呀，既然来了就进来吧。”

“波塞冬大叔你好呀。”

“咦，你认识我？不应该呀，来我这里的都是老主顾，我怎么对你一点印象也没有呢……”

艾克上次和他打交道之时伪装成一个青年猎户的形象，而现在则是一个戴面具的少年，波塞冬当然认不出，其实艾克怀疑就算是以上次的形象出现，他也未必还记得自己。

“是这样，我之前和你做过买卖，当时易了容，你看看这个应该就能记起来了。”

不认识人没问题，艾克相信波塞冬不会忘记巫妖之祸这柄奇特的武器，将它取了出来。

“嘶……这不是在我手里存了大半年的怪尺吗？我记得是卖给无畏山脉里的人了，怎么在你手里？”

波塞冬果然一眼认出，虽然经过他手的武器数量堪称恐怖，但巫妖之祸的记忆点绝对算是最高的之一。

“波大叔，上次就是我呢，当时还冒昧喊你老哥来着。”

波塞冬围着艾克左瞅一圈、右瞅一圈，还是不太敢相信，“小兄弟，上次买它的人真的是你？不太对吧，我记得上次的人修为很厉害的，还帮了我的忙呢，你的话……”

艾克的话，目前只有青铜段，看起来确实不像那次的买家，那次发威靠的是乐芙兰，当然深不可测，目前靠的是自己，自然差了不少。

“波大叔，上次是特殊情况，我是磕了药的，目前的确只有青铜段，不过要比寻常青铜段的猛不少呢，你还记得上次跟我说过因为天梯榜考核的原因外城变得不景气的事吗？”

艾克这么一说，波塞冬总算相信了，因为那些话他只提过那一次，只有他们两人知晓。

“原来真的是你呀，快请坐，家里简陋，你别介意。”

艾克对铁匠铺的布置很好奇，看得出波塞冬是个蛮细心的人，铺子里虽然破旧，器具的摆放却很整齐，打造好的武器井然有序的立在墙边，各式各样，从战士用的刀枪棍棒到农夫用的锄具，崭新的器具装备和屋子的画风似乎有些不搭。

“波大叔，看得出来您的技术很精湛，可为什么成品中农具这么多呀，锻造这些应该赚不着钱吧……”

农具都是用最普通的材料做成，几乎就是价格最低廉的锻造品了，艾克记得他卖的武器动辄都是数枚金币起价的，应该不至于沦落到打造农具为生。

“这个是没有办法的事，现在我店里的武器一件也卖不出去，只能靠这些赚点生活费了。”

波塞冬苦笑一声，言语间都是无奈和辛酸。

“这是为什么？凭你的技术锻造出的武器已经算是很上乘的了，客人们都瞎了眼吗？”

“唉……不是他们瞎了眼，而是我亲自把自己的名声毁了，买武器的客人都不肯光顾了，最近两个月我连一件武器都没卖出去。”

这是个很意外的消息，一名掌握上等工艺的铁匠，做的武器分明品质优良，却无人问津，原因竟然是因为名声，艾克不解到底波塞冬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波塞冬给艾克也倒上一杯浊酒，把事件缓缓道来。

两个月前，有人在野外的火山地带寻得一大块上好的火山陨铁，火山陨铁是作为铸造武器的一种高阶主料，波塞冬想都不想就掏出大半的存款将之买下。

那块火山陨铁从质地上看确实物有所值，堪称是可遇不可求，波塞冬的老主顾们纷纷前来预订，波塞冬一口气接下了十几个订单，大有扭转生意颓势的感觉。

生意是来了，但也有一个不确定因素，因为火山陨铁是受火山热脉熏陶形成的，所以抗热能力极强，锻造的难度也超级大，导致在淬炼提纯时极为耗费精力。

而这块火山陨铁又出乎意料的坚实，顶着提纯的难度再加订单的压力，波塞冬没日没夜辛苦了十几天，不不料却在最后一步出炉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由于温度控制不当，火山陨铁粘做了一团，整个工作前功尽弃毁于一旦，所有的辛苦付之东流。

武器没了，客人们纷纷失望而去，如此重大的失误把武器坊的信誉全部毁掉，本就逐步萧条的波比武器坊一夜之间来到冰点，再无前来购买武器的顾客。

“唉，自作孽啊，是我亲手毁掉了自己的人生！我活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