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就死了？！”秦昭明脸色铁青，眼眶隐隐有些发红，此时正怒火中烧地瞪视着流光。

流光眉头紧锁，抿了抿唇，面上满是懊恼，“这几日我们的人日夜看守，并无异样，昨日也没有什么异样，只是今日天明牢头来送饭时才发现……人已经死了。”

“废物！本王要你们何用！”秦昭明一脚踹向流光，正冲胸前，流光却如同毫无所觉一般生生受了这一脚。

一口甜腥涌上喉头，流光生生忍住了，喉头滚动了一下，他沉声道：“请主子责罚，此时了结以后，流光自会领罚。”

“查到昨日可有什么人进出过牢房？”秦昭明揉了揉眉心，冷声问。

“昨日唯有刑部侍郎宋大人在牢房提审过犯人，但……不是白耀宗。”

“刑部侍郎？”秦昭明眼神阴鸷。

“是。”

“那为何昨日不来报？”秦昭明质问道。

“只因刑部官员夜间提审犯人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故而……我们的人没有防备。”流光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砰”地一声，圈椅上的扶手应声碎裂。

“秦昭旸……没想到刑部侍郎也是你的人……”，秦昭明面容平静，一双眸子远远地望向窗外，其中却隐隐蕴藏着巨大的黑色漩涡。

他先前就是为了防备白耀宗被灭口，死无对证，才命人前去暗中护卫，甚至连刑部尚书都是他的人，没想到……竟被一个小小的侍郎坏了事！

袖中的手紧握成拳，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秦昭旸，这局算我输了，但是，你别太得意！他眸中满是令人心惊的狠戾之色。

与此同时，相隔不足十里的皇宫大内之中。

“怎么样，事情办的如何？”女子的声音传来，娇柔好听，带着几分慵懒。

“回主子，已经办好了。保证死无对证。”一道尖细的嗓音答道，语气中满是谄媚。

“如此，那再好不过了。这事儿办的好，先前允你的赏赐，少不了。”她轻笑一声道。

“哎，小人谢主子恩典！”

早朝之上，刑部尚书王大人小心翼翼地上报了白耀宗的死讯。若是普通嫌犯自然犯不着在早朝的时候说，可这人……身份特殊，牵扯到了相王殿下，摸不准陛下的心思，自然得抓紧上报给陛下定夺。

这人也不是个傻的，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强抢民女致人死亡的纨绔子弟也不再少数，若放在平时大可私了，也不会有人惊动官府，而这事儿偏偏被人告到皇上面前，一看就不简单！

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好不容易克制住了自己发抖的腿肚子，走出两步站到百官之前，御阶之下，高声道：“禀陛下，昨日白耀宗死在牢房中，经仵作检验，是自尽而亡。想必是……”，他略略抬头瞥了皇帝的御座一眼，慌忙低下头，“想必是，畏罪自尽。”

说完这番话，殿内寂静一片，静到他足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他按照吩咐一字不落地禀报给皇上，可别出了什么岔子啊！

“哦？畏罪自尽？”皇帝闻言眸中闪过一抹深思，颇有些兴味地问。

“是。仵作的验尸结果，的确显示他是畏罪自己。”

“可是王大人，你们刑部抓人进去之前难道都不会防备犯人自尽吗？这似乎……是你们刑部失职了吧？”一道声音传来，语带戏谑。

他望去，正对上秦昭旸满是深意的眼神。

“殿下此言差矣，那白耀宗关押进去之前我们确实是都搜查过的，确定他没有任何利器、毒药一类的东西，牢房里也没有任何可用的器物。”他顿了顿，才说：“那白耀宗……是撞墙而死。”

“哦？可在本王看来没有那么简单吧？既然要畏罪自尽，何不一开始就自尽？偏偏是这案件调查之中？”秦昭旸挑了挑眉，一脸疑惑地问。

“想必是眼看期限就要到了，仍没有有利于他的证据，所以心灰意冷了吧。”

“哦……”秦昭旸拖长了音，似信非信地点了点头，“那倒也说得通。”

王大人悄悄松了一口气。

“行了，既然如此，那就结案吧。”皇帝看了秦昭旸数眼，眸色幽深，不知在思量些什么。此时听到他们的对话结束，终于盖棺定论，悠悠地道。

“是，臣遵旨。”王大人恭敬地应声。

秦昭旸闻言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往日秦昭明上朝时所站的位置，唇角荡开一抹笑意，似乎往日那股子阴郁之气也一下子削减了不少。

秦昭明已经在卧房里坐了半天了，连早膳也没用。

流光眉峰蹙起，看着房门，一双漆黑的眸子俱是担忧，是他无能，让王爷如此忧心，更在成王殿下面前失了一局。

他正想着，突然一阵清脆的环佩之声传来，转头看去，不是白姨娘是谁？

下意识地挡在房门口，流光面容冷峻，这个女人此时过来只能给王爷添堵，他不能让她进去烦王爷。

白芷皱了皱眉，明显有些不耐，她才听说兄长“畏罪自杀”的消息，可她又如何不知道兄长的性子，他虽然无用，可平生最是‘贪生怕死’，又怎会“畏罪自杀”？

虽说一向看不起他那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可毕竟一母同胞，她怎么能对他的死不闻不问？更何况，他以如此的罪名死了，日后世人都会戳着他的脊梁骨谩骂，自己作为他的亲妹，又怎能在人前抬得起头？想到这一点，她愈发按捺不住，她相信王爷也是真心想为兄长正名的，如今兄长虽然已经死在了牢中，可万一还有其他什么线索呢？

她心中存着一丝侥幸，在房中坐不住了，终于直奔秦昭明的院子。

此刻因为白耀宗的死，她的心情差到了极点，若是平时，她可能还会对秦昭明身边的人礼遇有加，可如今实在顾不了那些了。

“烦请你让开。”她眸光凌厉，冷声道。

“王爷吩咐，无事不可轻易打扰。”流光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情绪，垂眸平静地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事？我来找王爷，就是有要事告知王爷。你若误了事，怎么担待的起？”白芷怡然不惧，她是王爷的女人，给这些人一百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拿她怎么样！

“那请姨娘稍等，流光进去通报一声。”流光迟疑了片刻，松了口。

“不必，我直接进去。”白芷说完，就想直接往里闯。

流光正犹豫要不要继续拦下时，突然听到里面传来一道低哑的声音，“流光，让她进来。”

“是。”看着白芷眸中的那一分得意之色，流光沉默地退开，看着她就那么直接的走了进去，眸色黯了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