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说我什么都没有拍，你信吗？”

我只是想缓解一下这有点尴尬的气氛，反正那家伙也不会相信的。只是有点奇怪，我为什么要感觉尴尬呢？这就是上位者带来的位面打击吗？白凡一时无法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信。”

李芷涵正了正身姿，那双黑色的眼睛又开始展现出无尽的活力以及直透人心的冰冷。

“只要你把相机给我，让我翻一下相册。”

好啊——二字差点脱口而出。你说我这叫摊上什么事啊，相册里面确实没有刚才李芷涵休憩的照片，可本着彻底领悟了老师深层含义的觉悟，之前在操场上拍的照片里面大多数都有李芷涵的身影，这要是被她翻出来，那就真的是百口莫辩。

老师，你又算计我！

一番天人交战后，我还是决定饮鸩止渴，反正两边都得罪了。伸头是一刀，缩头还是一刀，碗大个疤，十八年后还是条好汉。

李芷涵似乎也没料到我会选择将相机交给她，她的眉头显然皱了一下。嗯，这也算她吃瘪的表现吧，不说就当是咯。

李芷涵盯着我递相机的动作看了一会，过了一会才发出一声叹息，有点无奈地说道：“是赵老师给你的相机吧。”

“嗯。”

她不再说话，只是扭头看向窗外。

感谢李圣人通情达理，我一颗悬吊着的心总算有了着落。

只是下一秒我又开始尴尬了。本来我就是回教室里补觉的，就算教室里有人在打情骂俏我也能无视的……应该能吧，是的，应该能。对哦，就算是李芷涵那又怎样。即使我和老师有什么密谋，她也不可能知道。这般想着，我将相机放在桌角，一屁股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将头埋进熟悉的臂弯里。微风中飘来格外好闻的香味，在这个安静的教室里仿佛被禁锢了一般，将我紧紧包裹。这氛围，似乎能做个好梦。

“我先前看到你跟小萱在一起，你不会又向她灌输一些你那奇怪的理念吧。”

我偏头瞟了一眼李芷涵，她还是侧着身面向窗外，也不知道看个什么。话说你还是这么关心你的后辈啊，你就宠她吧。

“你想多了，我只是听她说了不少陈欢的事，无关痛痒。”

最主要是陈欢跟你的事。

“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芷涵的声线还是没有任何感情。不过什么叫不是好事啊，又不是我非缠着你的后辈给我讲这些，况且陈欢那些事怎样都好，只会让我觉得麻烦而已。

“是她主动在赵老师那揽的事，你以为我想啊。”

倒不如说那个爱做作的后辈能不来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一天哪来的那么多好奇心啊，就算是我，编故事也是很累的。

“我是说——，她把所有的心思都花在陈欢同学身上，并不是什么好事。”

李芷涵同学难得拖长了口音，是想特意照拂一下理解力有问题的我吗？奇了怪了，最近怎么老是届不到女孩子的话？是太过沉迷试卷的缘故吗？真希望能把高中也纳入义务教育范围，那样好歹能喝点减负的汤。

说回来，原来你也察觉到了啊。真的，你好歹也劝劝吧，比如多让她去找找她的欢哥谈谈心，不要老是往女皇陛下的金銮殿钻。

“我也没觉得是坏事啊，陈欢又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只是就事论事而已，虽然那家伙平时就给我一种城府深沉、一肚子花花肠子的感觉，但确实用心做事，不愧是老师的左膀右臂。

“我又不是在非议陈欢同学的人品。”，李芷涵无情地回击我：“陈欢同学，怎么说呢，跟我接触的大多数男生一样，功利心太重。”

我抬起头来，听到李芷涵的话，竟一阵恍惚，感觉大脑容量有点不够用。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别人从不同的角度来评论那个家伙，毕竟连女皇陛下对他也是不吝溢美之词。只是没想到李圣人居然会提出这样的形容词，是因为平时相处的圈子完全不同才让我这种底层的小老百姓忽略了往这方面去联想的心思？这会儿听李芷涵提起，我才觉得陈欢确实有这方面的倾向，只是又不是特别明显的那种，好家伙，果然眯眯眼都是怪物。

一旦有了这样的念头，就根本停不下来。他不是成绩最好的那位，也不是班上职务最高的那位，但他绝对是班上最受欢迎的那位，男女通吃，甚至名声在外。有事时大家会想到他，没事时大家依然谈论他，名利双收，这不就是村里最靓的仔？白凡平日里看起来毫无用处的观察技能一下子就发挥出至关重要的作用，串起了陈欢的点点滴滴，只是依然参不透那家伙是如何做到的。

“那——，也算不上坏事吧。”

虽然我并不是那样的人，但据说那样的人才能在社会上混得风生水起，那么，应该就算不上坏事。

“正因为陈欢同学是这样的人，所以无论他喜欢的人是谁，亦或者有没有喜欢的人，其实都不重要。而这，对小萱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啊？这？原来我们的李圣人早就看穿了一切，当初我给陈欢提建议时指不定她还在一旁用看垃圾的眼神看着我呢。再稍微逆推一下，陈欢欣然接受的理由也就可想而知了。结果，小丑竟是我自己？

喂喂，一中这是什么炼狱级副本啊，我能活着毕业吗？

“那你还不及时阻止？”

对于我的提问，李芷涵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会去阻止吗？”

“不会。”

似乎被我噎到了，李芷涵良久才继续问道：“为什么？”

关我啥事啊——当然不能这么直接，否则指不定明天我就如同《1984》里面描述的那样，突然就蒸发掉了，毫无预兆的。

“怎么阻止？跑到她面前说，‘别想那些有的没的，都是为了你好’？我又不是她父母，她也不是什么三岁小孩。”

“那你还问我不及时阻止？”

被李圣人一堵话，此时我真恨不得给自己几个大逼斗，可惜旁边并不会有人拉着我说，白老师，别这样。所以，还是算了吧。

教室里有那么一会的安静，连风也感觉到了氛围的变化，稍微活泼了起来，当然，这一切都是牺牲了白凡的脸面为前提。好在白凡并不是那种特别在乎脸面的人，又不是陈欢那种帅哥。而且我现在觉得帅哥是一种危险的职业，是那种类似于核弹威慑的危险。这么想想，当时陈欢的那句宣言似乎就带上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秘密。难道他也来自维多利亚？可我只想回快乐星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