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成不变的小镇并没有觉得厌倦，嬉闹的声音犹如朝阳般的精彩，书店那略显黑黄的门再次的被敲开了，孩童兴致冲冲的搬着板凳，为了那精彩的故事让这些懒床的顽皮小子一个个晨晓从床上爬了起来。

“迟早老头子这个身子骨被你们这些小子要折腾散了。”老者披了一件衣服打着呵欠一脸和蔼的看着这些小孩子，潺潺的开始讲起了新的故事。

故事中无非就是神仙鬼怪飞剑仙人之类的，但孩童却没有丝毫厌烦的情绪，在这个年纪幻想大于美好，不到一会惊呼叫喊的声音嬉闹了起来。

酒肆的小二今天没有起的很早，直到老者故事讲了一大半的时候，酒肆的门被打开了，伴随着一声愤怒的叫喊：“都什么时候了还在睡觉，桌子擦了没有？地扫了没有？还有这这这……这凳子归置了没有？这个月的工钱还想要吗？”

“唉唉……别别别，掌柜的我这就起来，这个月打碎了盘子都扣了不少了，在扣就吃不起饭了，我这就起。”一声刚刚睡醒的声音急切的传来，紧接着就是桌椅板凳搬动的声音。

“铛铛铛”

铁匠一如既往的早起开始铸铁，但对于昨天的话却一直铭记于心，脑海中想着打算给那李婶打个什么好的东西，想着想着街角传来了急匆匆的脚步声。

“来人啊，帮帮我啊。”一声凄厉带着绝望的声音惊醒了沉睡的街道。

“李大婶。”铁匠放下手中的铁锤急忙走了出来。

“发生什么事了？”正在讲着神仙鬼怪的老者站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了？”小二披着抹布跑了出来站在门口一手扶着门框大声的问道。

“你大叔，你大叔被神仙打死了啊。”

李大婶的一句话让整个街道寂静了起来。

“是神仙啊。”就在大人们陷入茫然的震惊的时候，几个孩童一脸通红的大声叫了起来，显然对于有人死没有什么概念。

“大婶这世界那有什么神仙啊，都是书上说的。”小二原本焦急的神色猛然放松笑着说道。

“你大叔死了，被神仙杀了。”李大婶茫然的说道，眼神中出现了空洞麻木。

“好了好了我们去看看，掌柜的，我去看看李大叔的家，一会就回来别扣我工钱了。”小二将麻木扔到桌子上，双手在胸前擦了擦一脸微笑的说道。

“老爷爷我们也去看看吧，神仙啊。”七八个小孩见状不干了，拉着老者的衣服向着街角走去。

“唉唉，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慢点慢点，我这身子骨哟。”老者大声的呼喊。

“好了李婶我陪你去看看。”铁匠看着李大婶失神的样子安慰道。

语罢，一行人向着小镇的边缘走去，李大婶一家全在小镇的外面，哪里有大片的森林和河流，所以李大叔经常钓到鱼了，山林的野味之类的。

……

“师兄，没想到这个邪道竟然附身到凡人身上，邪道就是邪道。”荒野边空，两位修者御剑而行，看着被剑气斩杀的凡人厌恶的说道。

“邪道就是这样，不择手段。”另一个修者淡然的说道。

“走吧，我们耽误了许久了，回门派禀告了。”

“真的啊，是神仙啊！！！！”就在两位修者转身打算离去的时候，嘈杂的声音让他们转身皱起了眉头。

“真的有神仙。”老者呆滞的看着天上的两个修者。

“怎么可能？”小二张大了嘴巴，被眼前的震撼的头脑发白。

“他爹啊。”李大婶看见躺在地上的尸首连哭带爬的跑了过去，跪在地上抱起李大叔的头痛哭了起来。

“这些神仙怎么能杀人？神仙都是好人吗？”一个孩童看见好像明白了什么，小声的说道。

“是啊，神仙不是赶跑坏人的吗，怎么杀好人啊。”

“二柱子不要乱说。”老子一把捂住孩童的嘴，小心的抬起头看了一样天上的两个神仙。

“神仙，你为什么要杀李大叔？”铁匠见状，心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塞一样格外的难受猛地头脑发热走上前质问道。

“小小凡人竟然质问我等。”年轻的修者眼中闪过一丝不满。

“师弟且慢。”年长的拉了拉年轻修者的衣袖，从天空落了下来看着这些凡人解释道：“诸位村民有所不知，这个人被邪道附身了，我们苦苦追到这里，发现他想要将这个凡人替代，不得已我们只能将其斩杀。”

“附身是什么？”所有的人茫然了起来，根本不知道这个神仙在说什么。

一位修者看着这群凡人，眼神中开始出现了厌恶，转身不再看，

“就是这个人已经变成了坏人，如果我们不阻止，可能会变成一个极其邪恶的人。”年长的修者还是耐心的解释道，脸上充满着温和的笑意。

“这样啊。”几个孩童点了点头，虽然不太明白但好像是为了这个大叔好。

铁匠看着这两个神仙，不知道应该干什么，悲哀的看着抱着大叔尸首麻木的大婶。

李大婶是个好人，李大叔一家在铁匠刚刚来这个小镇的时候就和善的给他食物给他水喝，隔三差五就送给他肉吃，而李大婶的和善是整个小镇人人皆知的，照顾着每一个人，哪家有事李大婶就去帮忙。

镇子里超过半数以上的妇女分娩都是李大婶接生的。

这么一个好人，如今是这幅下场。

铁匠觉得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怒火。

这种怒火比他打铁时候的炉火都要炽烈，比他千锤百炼下的铁块都要火热，直接让他的脸胸膛血红了起来，眼睛开始被一股气息萦绕。

“你们这些凶手，凶手！”就在铁匠怒火的时候，一直麻木的李大婶疯狂的叫喊了起来，披头散发的伸出双手挥舞着抓向了站着的修者。

年长的修者看着这个明显神志不清的老婆子皱起了眉头，身体微微闪避错开了，李大婶整个人重心不稳的跌倒在地上，地上的石子将手臂刺破流出大量的血。

“凶手凶手！”李大婶疯了，不顾自己的身体一次次的抓向这两个修者，期间小二跟铁匠想要拉回来都被李大婶不知道哪里生出来的力气狠狠的拽掉。

“这位老人家……”两个神仙一边躲避着想要说什么，但看到李大婶眼中的疯狂都蹙眉不言。

“师兄，施展定神决让这位老婆子睡过去吧，我们还有要事。”年轻的修者不满的说道，手上开始散发着光芒。

“好吧，你来吧。年长的点了点头。

“你们要干什么？”就在年轻的修者打算施展的时候，铁匠看见脸色大变大声的呵斥道。

“我们……啊，该死的凡人，滚！”就在年轻的修者试图解释的时候，一个不留神李大婶狠狠的抓住手臂咬了一口。

年轻的修者原本手中掐着的定神决瞬间变成了元气球下意识的挥向李大婶，李大婶的身体整个的爆裂了开来，大片的血肉血液撒在了地上。

安静。

所有人都安静了起来，一股叫做恐惧的情绪在所有人的身上蔓延了开来，继而开始大叫。

家家户户被先前的声音早就吸引了，听见了大叫声纷纷跑了过来，一会的时间就围观了一百多人。

“呕……”所有人看见地上的碎肉都大口的呕吐了起来。

“师弟，你这是在干什么？？”年长的神仙脸色大变呵斥道。

“我我我……我也不想啊。”年轻的神仙也开始慌了。

“凶手凶手。”反应过来的人都被一股愤怒所代替，开始指责起了这两个神仙，但也有几个畏惧的不敢说，毕竟第一次看见神仙。

铁匠早就茫然了，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这神仙随手用看不见的东西将李大婶变成了碎肉。

“师弟，这要是传到师门内，你肆意杀害凡人，可是要被剥去仙骨的啊。”年长的修者叹了口气说道。

这一声叹气让年轻的修者的心里重重的落了下去，一脸恐慌的央求道：“师兄救我啊。”

但年长的修者话头一转悄声说道：“但倘若没人知道呢？”

“师兄你的意思是？”年轻的修者倒吸了一口气，不可置信的问道。

“嗯，唯有这样了。”年长的修者负手而立，眼中闪过一抹杀气。

“神仙怎么杀凡人，这是神仙吗？”铁匠的内心被巨大的滔天海浪冲刷了起来。

“轰！”

就在铁匠茫然的时候，看见了一把剑从杀了李大婶的那个修者的身上冒出，大剑好像门板一样开始横扫，来不及反应的众人一瞬间全部被斩成了两截。

血腥味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铁匠的眼中开始倒映出来满地的尸首，以及身穿白衣却身上丝毫没有血色的修者，平时的乡亲开始仓皇的逃跑，但没有跑多久就被一把透明的飞剑斩断了生机。

犹如割草一样的杀机让整个小镇死去了。

讲故事的老者还未曾将完那天上神仙的故事，平时讲着神仙鬼怪，此刻却被神仙杀了，死的时候脸上出现了奇怪的神情，好像在问，神仙不应该是驱赶坏人的吗？

那个叫嚷着要当神仙的孩童不知不觉的看着天上的飞剑入迷了，直到死去都没有发出声音。

平时痞气的小二紧紧的护着一个孩童，身体整个的将孩童护在身下，但还是被飞剑一斩而断。

小镇彻底死了。

这就是神仙吗？

这就是书上写的上天入地的神仙吗？

为什么这么肮脏，为什么杀人的时候身上没有沾染一点献血，为什么杀人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的波动。

那是人啊！

那是能吃饭能说话，能开心的讲故事的人啊。

为什么？

为什么神仙可以犹如屠杀猪狗一样的杀凡人？

这一瞬间，铁匠流泪了，可是这泪水却不怎么真实。

泪水不断的开始冲刷着这个世界的所见所闻，晴朗的天空开始下起了雨，好像有什么东西碎了。

铁匠不明白，是什么样的神仙可以屠杀的时候脸上有这种表情。

“神仙……都该死！”铁匠喃喃的说道。

“咦，还有一个遗漏的。”年轻的修者轻咦了一声，脸上没有丝毫波动的一剑探去，铁匠四分五裂。

这一天，天降大火，将这个小镇全然的焚烧了。

小镇内的人全部葬身火海。

于是，在小镇的旁边修建了一座祠堂，里面供着一尊神仙。

据说，这个小镇是得罪了上天，被天火给烧了，所以一些凡人开始修建了祠堂，祈求神仙不要让天在愤怒了。

祠堂内的神仙温和如水，面朝西边静静的观望。

而那西边，正是小镇。

……

轮回道域内，止戈候闭着眼，流出了泪水，一瞬间大叫了起来，双手抱着头疯狂的喊叫，那两个神仙跟他平时屠杀凡人的时候是一模一样。

似乎内心的咆哮质问依旧在拷问着。

“神仙都该死！”

在止戈候化身为铁匠的时候，最后一句话便是神仙都该死。

如今的他，铁匠的记忆跟平时杀戮凡人的模样开始冲突了起来。

止戈候咆哮着，怒喊着。

内心好像有一股无名火想要将他了解了，平时的面无表情的杀凡人的模样跟铁匠的神色不断的发生了碰撞。

“原来你止戈候也有如今的一面。”林天讥讽的看着止戈候陷入矛盾的模样冷笑道。

许久许久后，止戈候放下了捂着脑袋的手，沉默的站在黑暗的道域内不语。

道域内，林天的身体开始逐渐的生长了起来，片刻后一具身体重新的出现，不过脸色格外的苍白。

“止戈候。”林天走了过去小心的看着止戈候出声道。

“我不是止戈候，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凡人而已。”止戈候茫然的看着林天说道。

“以前的你不记得了？”林天愕然了起来问道。

“以前那是罪恶的我，早就伴随着小镇的大火焚烧了。”止戈候身上没有丝毫的杀戮气息，平静的好像与世隔绝的老者一样。

林天原本打算将止戈候灭魂，但看到如今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复仇就是让仇人清醒的时候，当着他的面听着他的咆哮，他的惊恐，在自己痛快的大笑声中将其灭掉。

这样的止戈候，杀起来索然无味。

林天淡然的神色突然闪过一丝想法，嘴角开始散出一抹微笑，继而笑容大增了起来：“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啊。”

“止戈候，你想不想杀掉那些草菅人命的神仙？”林天微笑的看着止戈候问道。

“神仙都该死！”止戈候眼中突然红了起来。

“好好好，我给你个东西，这样你就可以为民除害了。”林天诡异的笑着，手中开始浮现一道符文，这道符文在三年前奴役了噬元蚁后，三年后的今天即将奴役一名准大帝。

就在符文即将进入止戈候的体内的时候，原本安静的止戈候浮现出一丝挣扎，眼神瞬间变得杀气奕奕，整个人开始失控了起来。

“李大婶！”林天眼神闪过一丝焦急，突然灵光一闪大叫了一声。

原本挣扎的止戈候一瞬间安静了下来，符文瞬间冲入了脑海。

“啊！”止戈候开始疯狂的叫了起来，眼中一瞬间清明的看着林天怒吼道：“小杂种你对我做了什么？”

“呦呦呦，铁匠怎么开始反抗了，放心我会让你做到为民除害的。”林天双手抱胸一脸淡然的说道。

止戈候全身元气涌动，符文扎线，虚空开始震颤了起来，但脑海中的符文已经深入了进去，一瞬间全身的气息瓦解。

“你说你，辛辛苦苦打下的江山现如今都成全了我，我要是你啊，肯定会气死。”看见止戈候一步步的开始陷入了迷茫中，林天不时的讥讽道。

“我要是你现在马上自爆，不会成全我的，你说说你一个作威作福的王侯被我奴役了，以后怎么活？老子让你给我半夜倒马桶你干不干？一想起来你止戈候端着马桶的模样，哈哈哈……笑死我了。”林天大笑着，但眼神深处的狡诈时刻都存在。

“小杂碎我就是死都不会让你侮辱本侯！”止戈候疯狂的大叫了起来，全身的元气一瞬间暴涨了起来，一股毁灭的气息开始萦绕。

“你上当了。”林天原本大笑的神色一瞬间消失，平静的看着止戈候的脸说道。

就在止戈候全身的元气涌动的时候，原本缓慢的侵蚀脑海的符文好像得到了养料疯狂的占据了止戈候的脑海。

许久后，止戈候平静的单膝而跪盯着林天恭敬的说道：‘主人。’

林天内心复杂的看着止戈候，突然抬头望着黑暗的道域沉默不语。

三年了。

整整三年自己每时每刻都想着又朝一日将杀了自己父亲的止戈候杀掉，无数次想象过手刃仇人的场景。

为此，他不惜几番深入蛮荒，深入北妖，受着夫子的算计，受到武穆当做打手的算计，又受着满朝眼睛的杀机。

几番差点死在蛮荒，从一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读书人到了现在不择手段的元皇修者。

三年的苦等如今划上了句号，但林天深知……往后的道域才真正的开始。

这座囚牢，不知什么时候阎王大帝会冲进来，以及自己在生死殿内看到的未来。

未来的自己可是死无葬身之地啊。

“神仙都特么的该死！”林天站在属于他的道域内冷声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