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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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如果苏哥哥不配合的话。"李颖欣掌心慢慢朝下,指尖的水珠掉落下来,轻轻"哒"的一声,空落落的,仿佛那滴水是滴在人心上的,李颖欣的声音便如同那水滴落的声音一般,"那谷雪就只有心痛而死。"她冷冷一笑,"如同当日叶冰清一般。"



如同炸弹,把所有的一切都炸得粉碎。



刚才退却的恨意纷纷涌上来,比之前更甚,苏柏年身子几乎站立不稳,眼睛像是要爆裂出来,出口的话语都是断断续续的,"你...用了相思泪...你竟然这般毒辣...你这个魔鬼。"



李颖欣靠住窗棂,"是,我是魔鬼,你在把我打入地狱的时候,就没有想过我会变成魔鬼吗?"



已经是晚上了,屋里益发昏暗,苏柏年只觉得黑暗从四面八方涌过来,连同心里的最后一丝光亮都淹没了,完完全全淹没了。有沉重的回忆慢慢涌上来,压得他蹲下身去。



相思泪,居然是相思泪。



仿佛情人心里最深的那一滴眼泪,晶莹剔透,纯净诱人,那般美丽的色彩,总会让人不经意忘记,忘记那是人间最肝肠寸断的毒药。



他第一次在母亲见到的时候,只觉得美得不可思议,怎可能想到会是毒药。那时候他还很小,晨间去向母亲问安,看见了窗台上绽放的小小盆花,那是母亲最宝贝的一盆花,叫胭脂醉,每天亲自收集露水灌溉,亲手照顾,从来不准任何人碰一下,尤其是这几日含苞待放,母亲更是小心翼翼,不曾想今日竟然开花了,花心躺着晶莹剔透的露珠,在阳光下散发出五彩的光芒。他心里高兴异常,直直跑到内屋,只想快一点把这消息告诉母亲,母亲定然会十分欢喜。



母亲那日确实十分的高兴,高兴得笑出声来,自从父亲娶了姨娘叶冰清之后,母亲就从未笑过,其实父亲娶过好几位姨娘,但母亲从来都是一副雍容的模样,然而这位叶冰清,还未谋面却让母亲再无能力去维护雍容的面貌。其实也难怪母亲会这样,霸气十足而从来对女人无丝毫耐心的父亲,竟然因为怕叶冰清在府里受委屈,遂专门为她建了一座叶园。且挑明了话,不准府里的任何人去叶园打扰。



他那时候每天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想办法让母亲开心一点,有时候甚至想趁父亲不在的时候去教训叶冰清一番,其实他从未见过叶冰清,那样的念头,只是一个孩子想让母亲快乐单纯的想法,他确实也去了。叶园并不像官邸一样守卫森严,很轻易就进去了,里面的布置也不像官邸一样华贵,随处可见恭敬垂首而立的仆人,反而是淡雅而舒适,偶尔见到一两个仆人,亦不像府里的仆人一般严肃而恭敬,反而是悠闲随意的模样。这样的景象,有种家常的温馨,和官邸的华贵冰冷有着天壤之别,让他差点忘了来这儿的目的。



后来他还是被发现了,还没有找到叶冰清就不小心带翻了花瓶,响声把人引过来,他没逃脱,被抓到叶冰清面前。在小花厅里他第一次见到叶冰清,长得并不十分漂亮,他狠狠向她瞪过去,她却只是淡然一笑,从仆人手中把他拉过来,含笑说:"你父亲经常提起你。"忽而眉头微皱,看到他手臂上被花瓶碎屑划伤的伤口,用手绢轻轻拭去上面的血迹,吩咐仆人把药箱拿来。帮他上药的时候,她整个人全身上下有种说不出的暖意,温婉动人,身旁有种淡淡的兰花香味,是安宁而恬淡的味道,连空气中都流动着温和的气息,他原本存的心思就不觉间消散了。



没曾想父亲突然回来,他慌得一溜烟往外跑,被叶冰清拉住,她语气轻柔,"别怕,有我在。"然后迎向走进来的父亲,"回来了,今天柏年来这里玩呢。"



他心里十分忐忑,悄悄低下头,突然整个人被一双大手抱起来,原是父亲,他看到了一个他不曾见过的父亲,印象里一直霸气而冷淡的父亲,竟然笑容温润,声音愉悦,"正好,今晚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吃顿饭。"



那顿饭是他懂事以来吃得最开心的一次,家里用餐的时候,四周都是伺候的仆人,满满一桌的东西,席上母亲和几位姨娘都是面无表情,也没有话语,压抑而窒息,却又不能不去,因为这是规矩,母亲定下的规矩。而在这里,小小的圆桌,几样简单而精致的菜色,席间和乐融融,那一刻他明白了为什么父亲不愿回官邸里去。



回来后觉得十分对不起母亲,觉得像是背叛了母亲一般,但是又止不住想要往叶园跑,到了那里的轻松自在,回到官邸面对母亲时的愧疚不安,两种情绪时刻折磨着他。



现在因着这一盆花,母亲重新笑起来,他心里也是开心异常。许是许久未笑的缘故,他恍然觉得母亲的笑容有些奇怪,明明是笑,却无半分温度,但是那个时候的他并不曾多想。



母亲出神看着那朵花,笑道:"年儿,这么美的花,我们请叶园夫人过来一同欣赏如何?"



他先是一惊,偷偷看母亲的神情,母亲面带笑容,那笑容让他放下心来,欢喜地去了,他想,母亲定然已经不再介怀了。叶冰清本来并不愿到府邸,看不过他殷切期盼的模样,终于还是答应过来了。他看着叶冰清和母亲一起在庭院里喝茶聊天,心里十分开怀,在那里期盼以后可以天天有这样的光景。



然而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的一次。



一个星期后,叶冰清就生病了,很严重的心悸,请了全国有名的医生来看,都无一丝办法,病情越来越重,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他去看她,守在床边说叶姨你要快些好起来,叶冰清伸出手去抚摸他的头,苍白的脸上依然笑容温婉。有一天晚上他在叶园歇下,从睡梦中被凄厉的叫声惊醒过来,那样的叫声,惨烈无比,在暗夜里让人胆战心惊。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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