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4.91贾元春目前在皇嫂手下

次日上午，京城紫金街，郭府。

“这封信你看了？”永昌公主慵懒的斜靠着长榻，晃了晃手中的一叠信纸，表情古怪的看向了自家心腹，“虽说用的是‘奉圣夫人’金印，看笔迹应该是外人代写的，甄嬷嬷不愧是宫里的老人，无论心思还是眼界，都不是常人能比的。”

“公主，这两年甄应嘉一直想要靠拢陛下，只是没得到多少回应。”东方冰笔直的坐在客位上，语气也很严肃，“看这封信的意思，竟然一直都是他的念想，奉圣夫人其实并未支持，这一点属下真没想到。”

“甄应嘉至少在这一点上还算聪明，虽说贪心了些，好歹还分得清自己身份。”永昌公主澹澹一笑，俏脸上的不屑却毫不掩饰，“他也能看的清楚，知道皇兄对他、对甄家一直不满，只是全然忘了，他想靠拢皇兄，也得看人家要不要。

大哥、大嫂虽说已经不在多年，我那皇兄可从来都不是个心胸宽广的，还要加上皙儿身上流着一半儿的甄家血脉，皇兄哪里会答应？幸好甄嬷嬷老谋深算，知道更进一步，到时候就算是还有什么万一，好歹留个念想。”

但是，原着中甄家最后的下场很凄凉，可没有丝毫的“念想”之说，甚至连他们自己都早有预料，因此先一步将家产分散开，其中一部分存到了荣国府，这再一次验证了一个残酷的事实，他们选择投资大皇子郭恺失败了。

“说到小王爷那里......”东方冰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说出来，“他这些日子的动作有些太大了，属下并未与之接触，却也能看出来，他为了这些动作，几乎已经耗尽了京城中所剩不多的人脉资源；幸好他还知道掩饰，自己从未出过王府，麻痹了赵堂官还有戴公公的眼线，但这不是长久之计。”

“皇兄这些日子，有些太闲了。”永昌公主摇了摇头，“那帮穷酸倒是对得起自家身份，眼看武勋那边动作很大，就一个个放低了身份，全力帮衬着裁减员额、虚夸，幸好那十二家的几个老狐狸没这么容易湖弄，还不至于真的干傻事。

饶是如此，朝廷中这番‘将相和’的表象，也让皇兄有了足够的精力能够腾出手，这些日子戴权和赵全的活动有些太大了，夏守忠则是步步败退，这样不行，你看什么时候合适，就尽量伸手帮衬一下，好歹让他们不至于差距太大。”

“公主，这样是不是有些......”东方冰不放心的说道。

“傻子，你就没看到，恺儿这些日子已经挨了两次训斥，还被勒令多读书吗？”永昌公主无奈摇了摇头，“就连皇嫂，前些日子都因为所谓的‘过年赏赐分配不合理’吃了挂落，这些显然是皇兄放出的警告，恺儿这一年可没少打出名声。”

“属下明白。”东方冰表情一僵，随后立刻躬身答道。

自封建时代以降，历朝历代的皇帝与太子关系都是一个很难说清的话题，虽然理论上说，一个优秀的继承人对任何势力来说都是好事，但如果继承人太突出，又会涉及到另一个问题——龙椅上那位又该怎么办？提前把位置让出来吗？

大皇子郭恺至少目前的表现还不错，又和武勋年轻一代交好，还得到了太上皇残余势力的支持，这就等于是朝中最少一小半儿的力量都与其交好或是靠拢，永和帝本来也不是心胸开阔的人，适当出手打压也不算什么不可接受的问题。

这一点东方冰当然不会看不出来，但这类事情都属于典型的“能干不能说”，就算是要有什么动作，那也只能是永昌公主吩咐下来之后，她才能照做，而且也仅仅是“照做”，因为皇家的事情无论高低贵贱，都不适合外人插手过多。

典型的例子就是“玄武门之变”，李世民率手下主力动手，以绝对优势将李建成、李元吉围困，但就算这样，一帮聪明的秦王府文武全都尽可能避免对二人出手，最终，李建成被李世民亲手发箭射死，李元吉死在愣头青尉迟恭手中。

“行了，就这样吧。”永昌公主随意的摆了摆手，却见东方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还有什么事情？”

“公主，奉圣夫人说的贾府所托之事......”东方冰小心翼翼的问道，“甄家与贾府是老亲，两家历来不分彼此，更何况宫中诸事历来轮不到外人插手，也远远超出了贾府目前的能耐。”

“贾元春目前在皇嫂手下，凤藻宫中挂个女史的名头。”永昌公主无所谓的摇摇头，“皇嫂不是善妒的性子，按规矩来说，贾元春在皇嫂那里颇受重用，贾府又一向亲近恺儿，皇兄当真收下，对双方都没坏处，可惜他不是个耽于女色的人。

到如今为止，这位隆武二十六年出生的贾家姑娘已经入宫数年之久，年龄更是到了二十四，却依然挂着女史的名头在皇嫂手下混日子，甄嬷嬷的意思我明白，她是想通过扶持贾元春向皇嫂表明态度，最终目的肯定是恺儿，可这后宫之事，确实轮不到外人多嘴。”

“公主，属下听说，贾元春当初顶着‘荣国府大小姐’的名声入宫，本就是贾府向陛下亲近的意思，但是京城皆知，这位只是二房长女，根本谈不上多少地位。”东方冰轻声说道，“以荣国府二房的出身，封个嫔就到顶了。

奉圣夫人既然明确提到这位姑娘，想来是真心为其运作，既然常理行不通，那就只能是另走别路；请恕属下僭越，这宫中最贵者莫过于贵太妃娘娘，若是......若是奉圣夫人能够说服娘娘，为贾元春出头的话......”

“嗯？”永昌公主表情一动，缓缓放下了手中书卷，“若是贵太妃娘娘愿意说话，皇兄无论如何也要给这个面子，更何况他本就子息艰难，年过而立竟是只有两位皇子傍身，娘娘若以此为由要求皇兄纳妃，名义上也毫无问题。”

“属下的意思，是不是给贾府一点儿情面？”东方冰严肃说道。

“怎么给？”永昌公主不耐烦的皱起了眉头，“宁荣二府男丁数十，竟是没有一个能抬举的，那个放了盐城县令的贾琏你又不是没听说，上任至今竟然没有亲自处理过一件公务，平日里全靠手下三个师爷，想抬举又怎么开口？”

“不如......”东方冰略一考虑说道，“以皇后娘娘的名义，给贾赞善一点儿赏赐如何？就说是大姐元春服侍皇后，二妹迎春正好又在服侍公主，听说她的生日是二月初二，到时候随便给些什么便好，顺路提几句贾元春也算合理。”

“可以！”永昌公主略一思考就点了点头，“贾府毕竟是当初公认的武勋之首，正好现如今败落了，皇兄纳了她为妃，既能展示对武勋亲近的态度，又不会刺激到父皇，正好贾府一贯亲近恺儿，可以说各方皆能照顾到。

只是，这件事情最终都要有皇兄松口，要办成也不能急于一时，你把我的意思写清楚，派可靠的人手给甄嬷嬷送去，皇嫂这边自然是我来想办法，贵太妃娘娘那边就只能是甄家负责，但就算如此，没个一年半载怕也很难办妥，且先这样吧。”

“请恕属下僭越——”东方冰“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我明白你的意思，起来吧。”永昌公主皱了皱眉，半晌才无奈说道，“本不想让永静那丫头牵扯进去，不过你说的也对，我会抽时间告诉她，让她没事儿的时候多和贾元春亲近，条件许可不妨接去一起同住几晚，想来皇嫂能够理解。”

“公主，永静殿下是甄贵太妃所出，一向被娘娘看得重逾己身，她说一句话，怕是比其他人说一百句都有用。”东方冰轻声说道，“而且，她平日里最得太上皇欢心，万一有什么需要劝解的地方，由她出面更容易让太上皇接受。”

“行了，你去忙吧。”永昌公主无所谓的摆了摆手，“嗯——回来，你不是说年底的花销偏大，欠下了不少亏空吗？这个月的收成如何，能否把亏空补上？”

“公主见谅，如今银钱方面都是贾赞善，她要明日才能回来，具体如何只能等她解释。”东方冰无奈说道，“只是，按照以往的账目，怕是要剩下不少缺额。”

“她能管的明白什么？你明日下午派人到贾府接人时，不妨带上我的名帖，把李家姐姐一并带来，她应该能帮着贴补一二。”永昌公主澹澹说道。

“......属下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