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难眠之夜

诗云：

世间惆怅知多少，

有情却被无情恼。

单相思念难眠夜，

斗转星移情未了。

那顺民团的肖天姑在林间空地偷偷苦练功夫正来劲之际，突然听到肖天元在远远地喊她，便在心里暗暗骂道，“真是扫兴！闯来这么一个煞神！”但她却没有停止她的苦练。

肖天元来到她的身旁，便立即说道：“天姑，你停一下嘛！我求你啦！”

“滚开！”天姑根本就不搭理他，继续练她的功夫。

肖天元便立即冲了上去，一下子就抱住她，接着便紧紧地搂在自己的怀里。

“放手！再不放手，我可要咬人了哈！”

“别咬，我放手就是啦。”

肖天元把手松开之后，接着说道：“天姑，我要告诉你一个天大的喜讯，你就听一下好不好？”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吧！”天姑在天元面前，从来就很少有过好脸色。

而天元却一点也不生气，他仍然若无其事地接着说道：“天姑啊，是这样的，我多年以前的一个仇敌，现在终于遭到天谴！他的全家都遭受灭顶之灾啦！”

“你说的就是那个冒牌公爵吴良德吧？”

“是啊！就是他全家！”

“活该！”肖天姑接着说道，“不过，你因为这么一件事就高兴得来忘乎所以，照我看来看啊，你也太小人见识了！”天姑的话语真是越来越尖刻了。

这天元却像一个柔和的面团似的，无论对多么尖刻的刺激都从不反击，这时，他便接着说道：“天姑，你怎么能够这样说呢？我给你讲过，是他亲手害死了我的父母，我也只是差一点点就被他要了小命，为了报这血海深仇，你知道我费了多少苦心吗？就是这一次，一方面是老天爷赐给我一个大好的机会，同时，我也没有少费心思，我的兄弟伙也没有少费力气。不然的话，他现在仍然逍遥自在着呢。”

“可是，你却没有想想，”肖天姑继续说道，“这天地之下，有着你这种悲苦命运的人，又何止万千？你倒好，成天考虑的就是你一人之仇，一家之冤，你堂堂一个大头领，难道就只有这点胸襟，这点气魄？这也实在是太小家子气了吧！”

一时间，天元便无言以对，只是双目紧盯着天姑，他在心里琢磨到：我一直拿她当做女流之辈，之所以对他心存喜欢，不外是看上了她的美貌多姿，万万没有想到，她那美貌多姿的外表，却包藏着如此博大的胸襟！她刚才这简单的谈吐，真是让我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了！

“你老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呀？哑巴啦？”天姑说道，“要是没有话说就赶快离开，姑奶奶还有正事要干呢！”

“天姑，我连看你一下都是罪过吗？”天元继续说道，“我正在为你刚才的训斥感到非常高兴呢！”

“你大概是为了你的小人见识而感到高兴吧？真是恬不知耻！”

天元听了之后不但不生气，反倒接着说道：“骂得好！骂得好！继续！”

“够啦！我懒得费这精神啦！你赶快走吧！”

“我可以马上就走开，可是，你也得让我说说我的心里话呀！”

“有话就说，有屁就赶快放！”

“其实，我从一开始投奔顺民团，也不仅仅是为了个人和家人的深仇大恨，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就完全没有必要加入这个团伙了。我只要邀约几个江湖朋友，就可以把吴良德那混蛋及他的全家弄得个人仰马翻！我正是看中这个团伙顺应民心民意，才决心投奔的。现在，我既然有这么一个大好机会为家人报仇雪恨，我又何乐而不为呢，况且在这当中，其起因还不就是为了搭救你脱离红春苑那苦海吗！如果不是我们民团搭手，你恐怕早就成了那个风流总统手中的玩物了，此时，你是死是活都还很难说呢。”

天姑听了天元这样一番述说，才感觉到自己的确是错怪于他了，心中感觉非常惭愧，于是立即说道：“天元哥，实在是对不起了哈，小女子口无遮拦，冤枉你啦，现在，我就向你赔礼道歉了哈，你能够原谅吗？”

自从天姑投靠顺民团以来，一直都跟大家一样称天元为“老大”，今天则是第一次称呼天元为“天元哥”，而且叫得那么脆生生的，其间所饱含的深情，令天元感到一种有生以来第一次体验到一种特殊的甜蜜与温柔。天元很想把她再次搂到自己的怀里疯狂地亲吻，然而，此时他出于对天姑崭新的认识，便立即打消了这个念头和粗暴的举动，他不愿以此亵渎他们相互间这种真诚而纯真的感情。

于是，天元只是非常平静地说道：“你完全用不着向我道歉赔礼，反倒是我才该向你赔礼道歉呢！自从你进入顺民团之后，我首先是对你关心不够，同时，我们之间又很少交流和沟通。不过，来日方长，今后，我们彼此多接触、多沟通，为我们顺民团的未来，为天下饱尝悲苦的百姓，尽到我们最大的努力！好吗？”

“好倒是好，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完全没有问题！”天元说道，“不要说是一个条件，就是千万个条件，我也会答应你的。”

“用不了那么多。”天姑说道，“我只要你把我当着一个真正的人，把你的所有功夫都毫不保留地传授给我。你答应吗？”

“没问题，现在我就可以对天发誓！”

“用不着那些表面形式啦，只要你有这种诚心，就胜过一切了。”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其实，肖天元早就巴不得有更多的机会接触天姑，现在可好，天姑竟然主动地提出要向他学习功夫，那肖天元真是求之不得呢！

从此之后，那肖天元真的把向天姑传授功夫当做头等大事了呢！一旦有空，他就把天姑带到一边，或是指点枪击，或是训练拳脚，腾跃攀飞等等，凡是他所有的本事，都毫无保留地传授予天姑。

天姑有着她自己新的人生目标，自然也就特别地上心、用劲了。

天姑的功夫在一天一天地迅速长进，而天元对天姑的爱慕之情也一天天地有增无减。

在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天元带领天姑训练结束之后，天姑正想早点回屋休息，天元却叫住了她。

“天元哥，还有事吗？”天姑问道。

“有点小事，如果你不急于回屋的话，我想跟你谈谈。”

“今天我的确很累了，如果你真有什么要紧事，那就赶快说吧。”

“天姑，我知道你很累，不过我用不了你多少时间的。”

“好吧，你就快说吧。”

“天姑，我想问问你：现在，你还对我心存误解吗？”

“嘿！你这人也真是！你不是前次已经讲清楚了吗？我才不是你想象的那种小肚鸡肠呢！”

“谢谢你！”天元接着说道，“我还想问你一句话，就一句！我们接触的时间也不短了，你看看，我到底是怎么样一个人啊？”

“好人，大好人！天元哥，现在你没有问题了吧？”

“谢谢你，没有了。好吧，你回屋休息去吧。”

其实，这天元哪里就没有话了呢？他真正要说的话还没有开头呢！当他回答天姑“没有”二字之时，脸上便掠过了一丝言不由衷的难耐，不过在这月色之下，天姑是肯定觉察不出来的。

等天姑走了之后，天元便在一块石头上坐了下来，还点上一支烟吸了起来，并且还在反复品味刚才天姑对他的评价：“她刚才回答的是‘好人，大好人！’而这又能够说明什么呢？要说好人，大好人，我们顺民团里面哪一个又不是好人，大好人呢？看来，在她的心目中，我和顺民团的其他人也就没有什么不同了．．．．．．我看她的天资那么聪颖，难道我对她的特殊情感，她就一点也觉察不出来吗？．．．．．．挨！这女人的心思啊！还真是一个难解之谜，我要怎样才能够揭开这个谜底呢？”

天元想到此处，索性躺在地上，遥望这那浩瀚的夜空，而那缠绵的情思却把他给纠缠的紧紧的：这我就不明白了，那硕大的月亮是那样的明朗，可是月亮的旁边，却找不到一颗紧偎在它身边的星星，是不是因为这月亮太大、太明亮了呢？

难道我就是那月亮？．．．．．．不对．．．．．．我没有他那么突出，更没有它那么明亮．．．．．．其实，在这混沌世界，我肖天元也不过就是一颗星星罢了，而且也仅仅是一刻小得来微不足道的星星。

不对！你看那星星相互间也是有距离的，我不要做那永远都走不到一块的星星！

夜已经越来越深了，而且还有阵阵凉风袭来，天元原本也是汗流浃背，经这夜风一吹，便突然感到寒意袭人，于是，他便赶紧翻身起来，又点上一支烟，一边吸着，一边慢慢地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间。

他回到房间之后，便一头就躺在床上，两眼直望着房顶发呆，慢慢地，他便觉得房顶似乎已经不存在了，顶上只是那浩瀚的夜空和稀稀落落的星星，那星星似乎正朝着他眨眼睛，好像是正在起劲地嘲笑他对天姑缠绵的单相思呢！

接着，他便独自寻思道：“难道我就如此可悲、可怜吗．．．．．．我也是堂堂七尺男儿，还是顺民团的大头领，也算是江湖上有些斤两的角色，为何那姑娘竟然对我的情意和心思丝毫也不在意呢？难道是她已经另有心上人了．．．．．．那回事谁呢？是那红春院进出的达官贵人吗？不可能．．．．．．嗯，很有可能是红春院的白脸卧底吴天法了．．．．．．不对呀！天法一开始便心甘情愿地把她介绍给我的，他不会如此出尔反尔吧．．．．．．”

天元躺在床上左思右想，越想便越兴奋，但越想却越是理不出一个头绪来。

月亮从中天已经向西偏移了很远了，爱叫的蟋蟀都早已经叫得来口干舌燥，不再叫唤了，夜间的雾气正在渐渐升起，在床上辗转反侧的吴天元，房门也没有关上，也没有顾得上把被子拉过来盖在自己的身上，就慢慢地进入了梦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