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68、第68章 玲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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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黄的马车已被钉成了筛子, 破破烂烂的垂帘随风飘动, 隐约露出了里头的帝后身影,良久未有动静。不过在刺客们看来, 马车尚且被钉成了这样, 里头的皇帝皇后多半也是活不成了。

“中原皇帝已死!”百来名黑衣刺客如寒鸦伫立屋檐,将街道上的厂卫团团围住,齐声喝道, “锦衣卫和东厂速速投降,狄王可饶你们一命!”

沈玹和温陵音各领着一百厂卫,岿然不动。

屋檐上的北狄刺客额角冒汗,一位首领模样的人缓缓抬手, 示意弓-弩手准备,轻蔑道:“哼,不知死活。”

可他话还未落音,破烂的钉满箭矢的马车忽的晃动了一下,疾风荡开垂帘, 里头的两条人影缓缓站起身来。

“将军,不太对!”

“怎么可能!”

那位刺客首领到底见多识广, 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 倒竖的眉毛上滴落汗珠,沉声道:“有诈,快撤!”

但为时已晚。

强大的刀刃之气掀开马车车盖。车中,欢一身朱红绣金的袍子,手握双刀孑然而立, 咬着糖笑道:“不好意思,车中并非皇上,而是你们的林欢爷爷!”

原来,马车中坐着的并不是真正的皇上和皇后,正是由林欢和越瑶手下的一名女锦衣卫假扮而成,为的就是布下诱饵引敌上钩。

林欢少年气颇足,身形与萧桓相似,远远地坐在车帘后时还真有几分真假难辨。但他一站起身来,气势全然变了,哪怕嘴里含糖像个小孩,眼神却如同浸透了杀气般凌厉如刀,颇有几分沈玹的气场,

林欢提刀一跃而起,攀上屋檐道:“玄武役随我上!”

多亏锦衣卫提前开道清场,此时双方厮杀,并未殃及太多无辜百姓。越瑶一刀将刺客斩落,又淡然地将脸上的鲜血抹去,对身旁同样浑身浴血的温陵音道:“温大人不必亲自动手,就交给卑职罢!”

面对强敌,越瑶不似往常那般戏谑爱笑,神情是极为认真的。然而温陵音并未听从她的建议,只一剑擦过她的肩膀刺去,将她身后试图偷袭的刺客斩杀,这才淡然道:“不需要,退后。”

温陵音在战场的模样比往日更加冷漠严肃,压迫感极强,越瑶竟然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站稳。

那群刺客已被沈玹的番子和锦衣卫联手逼至死角,却并不慌乱,而是在街道间有节奏地穿行。沈玹策马砍杀数人,目光阴冷地望着穿梭在街道的刺客,转而对温陵音道:“情况不妙,要小心。”

温陵音点了点头,拍马向前,谁知才跑了数步,他座下的骏马突然发出痛苦的嘶鸣,马脖子上一条血痕隐约可见,随即鲜血狂喷,竟像是被人凭空用看不见的利刃割断了马脖子似的。

马儿倒地,温陵音失去平衡,从马背上滚了下来!

“温大人的马是怎么了?”这一幕太过诡谲,越瑶惊愕地望着那匹抽搐着倒在血泊里的马,脖子上伤口细长,像是被利刃割断了经脉。她道,“沈提督,你看见是谁出手斩杀了温大人的马吗?”

沈玹沉吟片刻,方道:“没人出手。”

好在温陵音身手敏捷,即便从马背跌下,也并无狼狈,只是就地滚了一圈,很快以剑撑地稳住身形……他身形微不可察地一僵,似是有所顾忌般不动了。

接着,越瑶看到他左臂的衣裳破了一道口子,鲜血顺着他的小臂淌下,很快染红了半只手背。

“这是怎么回事!”越瑶拧眉低喝,方才她完全没见到任何人出手,可温陵音的臂膀却血流如注!

心中没由来一慌,越瑶砍倒拦在自己面前的一名刺客,随即快步冲上前去,试图将被‘看不见’的敌人困住的温陵音解救出来!

“慢着!”一把细长的刀刃横在越瑶面前,拦住了她微微慌乱的脚步。沈玹沉声道,“街道上布满了北狄特有的暗器,你看。”

仿佛印证他这一番话似的,云翳初开,有淡薄的阳光透过乌云洒下,街道上闪现出丝丝缕缕交错的银光,竟是一根根绕在街道两旁的银丝。这种银丝坚韧且锋利,可吹毛断发,且极难被肉眼所察觉,是北狄极为阴险的一种暗器!

方才这群刺客在街道两旁交织蹿动,竟是在布下这天罗地网的局!

“趴下。”沈玹翻身下马,缓缓抬起被鲜血浸润的刀,示意被困在银丝网中的温陵音。

温陵音缓缓伏地身子。沈玹抬刀一斩,面前两根折射出诡谲寒光的银丝应声而断,但丝线弹力极大,绷断的银线一瞬间如蛇般在空中扭动,擦着沈玹的肩膀和脸颊飞过,很快,他的脸颊和肩上渗出一条细细的血痕。

沈玹并不理会身上的小伤,连连斩断十来根银线,温陵音方得脱身。

温陵音身上也有许多密密麻麻的伤口,鲜血将他上等的飞鱼服染得斑驳。他腾身而起,如蛟龙出海,一剑横过冲上来的刺客的脖颈,这才抹去下颌的血珠对沈玹道:“多谢。”

这场鏖战持续了一个时辰才彻底结束,厂卫联手斩杀刺客九十八名,活捉七名,还有两三人潜逃城中,需再花些时辰给揪出来。

不过潜逃的两三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此番北狄折损高手百余名,短期内当不会再来中原滋事。

只是北狄人实在太过阴损,一个个的全是凶狠的死士,至死方休。林欢将一名活着的刺客踩在脚下,熟稔地卸去他的下巴防止他自尽,用麻绳捆了。他抽出插在地上的豁了口的刀,抻抻懒腰道:“累死啦!就是当初锦衣卫宫变的那场大战,也不如今日劳累!”

林欢不开心地瘪着嘴,仿佛需要一桌上等的珍馐才能弥补损伤的元气。

沈玹抱臂倚在街道旁的石墙上,墙面血迹斑驳,仿佛背映着无数盛开的红梅。他单手拍了拍林欢的肩,命令道:“清场,将还有气的带回东厂监牢。”

说罢,他微微皱眉。

林欢这才发现他银白的蟒袍上全是细密的血痕,不由惊道:“厂督,您受伤了!”

“啧,去清场。”沈玹的神色很快恢复如常,用袖口抹去刀刃上的血珠,冷声道,“若是被锦衣卫捷足先登,你的全肉宴便没有了。”

林欢在心中小声地腹诽:说好的厂卫结盟呢?

然而他终究是抵不过美食的诱惑,乖乖‘噢’了一声,领着番子清理战场去了。

温陵音的伤不比沈玹轻。

“温大人,你没事罢?”越瑶像条大尾巴似的跟在温陵音身后,伸手要去拉他受伤的臂膀,却被他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我没事。”温陵音垂下眼睫,平静道,“小伤,未伤及筋骨。”

“不是我说你啊温大人,大男人受个伤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越瑶朝沈玹的方向努努嘴,道,“这你可学学沈提督,一点小伤就往温柔乡里跑,弄得咱们长宁长公主心疼不已,恨不得一颗心都捧给他!”

闻言,温陵音顿住了脚步,转身望着越瑶。他很想问她一句:若是我受了伤往越抚使那儿跑,你可也会心疼,会恨不得将一颗心捧给温某?

然而淡色的唇张了张,他终究没将这话问出口。

温陵音整了整袖口,朝石墙边倚靠的沈玹走去,低声道:“沈提督,陛下在何处?”

沈玹抬眼看他,反问道:“你不知道?”

温陵音微微摇首:“宫里也不见皇上皇后的身影。”少年皇帝只让他配合东厂演好这场戏,关于他真身去往何处,却只字不提。

“咱们这位皇上,约莫已经和皇后安全抵达月牙湖畔。都说君心难测,兴许他看着笼中的金丝雀日渐憔悴,终究心生不忍了罢。”沈玹嗤笑一声,继而道:“温指挥使不必担心,有人护送他们秘密前往,出不了意外。”

一阵风袭来,卷起阵阵幽香,沈玹情不自禁地止住了话头。

他寻香望去,只见石墙拐角处,青苔密布的荒芜角落里生着一丛玉玲珑月季花儿。野生的玉玲珑开花极美,花苞是层层叠叠的淡粉色,像是含羞带怯的少女,让他情不自禁想起了萧长宁情动时泛红的脸颊。

思及此,沈提督也顾不得浑身伤痛,只微笑着摘下几支最好看的玉玲珑,细心地拔去上头的尖刺,这才将花置于鼻端轻嗅。

不知好花送美人,她开不开心?

此时,这个传闻中杀人不眨眼的东厂怪物浑身是血,眉目锋利,但望向月季花的神情却十分温和,仿佛目光透过花朵描摹着心上人的脸,在刚经历了浴血厮杀的京师战场上构成一幅奇特的画面。

而此时,月牙湖畔莲叶田田,十里荷花艳丽,白鹭横飞,鸳鸯戏水,陌上柳丝绵绵,又是另一幅美丽的画卷。

湖心亭中,萧桓手握着钓竿,与梁幼容并肩而立,清朗一笑道:“朕又想起了去年与你相见的时候,那时朕心情不好,大冷天垂钓,便看见容姐姐一身红斗篷,踏着茫茫白雪朝朕走来……”

梁幼容望着波澜不惊的浮漂,嘴角的浅笑一闪而过。

“那时臣妾的确心软了,一心想要帮助陛下,如今想来……”她顿了顿,才微微侧首,视线落在藕荷深处戏水的一对鸳鸯身上,“陛下怕是有备而来,如放线垂钓般等着臣妾上勾呢。”

萧桓握着钓竿的手微不可察地一颤。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百里菇凉的地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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