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听出了陆安话中的讽刺意味，陆刚没有再问，只是转移话题瞟着陆安道：“小安，你放假啦？”

陆安微微点头，去帮爷爷安锅煮饭。

安好锅，他便烧柴煮起饭来。

爷爷可能是很久没有碰他的烟枪了，这时候过去找到，也到火边来抽烟。

看着陆安和陆老头二人我行我素，就像是不看到旁边有两个人，陆刚的老婆过去关电灯，而陆刚也凑到火旁问道：“小安，按理说，放假了都是在打工，赚点生活费，你却跑回家里来，是为了什么？”

陆安不太想说话，但也不能不回答，于是指了指旁边的陆老头，说道：“我回家看爷爷。”

闻言，陆刚立刻摆起了脸：“爷爷有什么好看的？你作为学生，专心学习就可以，爷爷这边会有我和你爸处理。”

“呵呵！”用一根木棍挑着火堆，陆安忍不住笑了出来，“其实，我老爸也跟我说话这话，不过我看到爷爷的样子，感觉你们两个这样的处理办法，爷爷都差点死了。”

听到个敏感字眼，陆老头子顿了顿，但却没有扭过头来，继续安静地抽他的烟。一个烟鬼很久没抽过烟，突然间抽起来就会很厉害，没有什么事比抽烟更重要的了。

“爸，你吸慢点！”见老头吸得猛，陆刚立刻提醒一声，然后自己也缓缓点了支烟，吸了一口，才打量了陆安全身上下道，“我们大人的事用不着你来管，你看爷爷有什么不好，他能下床，能抽烟，我和你爸照顾得不到位？”

感觉叔叔就要动手抽自己，陆安往旁边挪了挪，却再次忍不住笑起来：“第一，爷爷都瘦成这样了，说真的，我要是不回来，过几天都见不到他了。第二，我感觉爷爷能下床抽烟，完全是我的功劳，根本不是因为你们的照顾。”

陆刚看着老头子，也有些冷笑：“爷爷他本来身体就很好，他不下床那是他不想下，今天见到你高兴，所以才下来，这很正常，与你没什么关系。”

“是，没什么关系。”陆安当然不能说自己有系统商城，有《太玄医经》，不能说自己很牛逼。

觉得自己在理，陆刚又不依不饶道：“你回家干什么？我们没有出息，才送你读书，你不好好呆学校，回来干什么？”

这几天陆安火气莫名有点大，不过还是忍住：“叔叔别担心，等爷爷康复了我就回学校。而且我不会在你家蹭饭，我自己回下面煮。”

这个“下面”，是指自己家。

陆安全家人很少在村里住，但是村里其实有一间房子的，每逢过年佳节，父母都会回村子里住几天。

“呵呵！”陆刚笑了笑，“你开玩笑吧，你家下面又没有米，也没有菜，你吃什么，吃土？”

怎么可能吃土，陆安身上一大把钱，怎么也轮不到吃土，所以淡淡回答：“我自己想办法。”

本来一个家族最重要的是团结，不应该互相看不起，这个陆安心里明白，但是看到爷爷被照顾成这样，他实在看不下去，才敢跟大人抵嘴。

这些大人思想就是落后，回个家来看爷爷，也不高兴，害怕自己多吃他们的饭。说白了，人越穷，思想越落后。

这时，陆老头子终于抽完了烟，在那里回味了一会，才加入了谈话中：“刚儿，你别说了，我都听不下去了，叔侄两个自己人，有什么好说的？小安回来看我，大家高兴才对。”

还是爷爷明白事理，陆安不由挪近爷爷一些。

陆刚却还是抱怨不休：“我也不是不让他回来，只是告诉他人往高处走，不要回来这个穷乡僻壤而已，好男儿志在四方，经常回来就可以看出一个人是否有出息。”

不知道农村人为什么会对“有出息”这三个字如此看重，张嘴闭嘴“有出息”，可就没看到大家有什么出息。其实，有出息真的就那么重要吗？人活着开心不重要？为何要这么势利呢？

陆安本来不想说，但是这时还是忍不住说道：“爷爷每个月也有退伍工资一千多块，按理来说全家人可以吃好穿好，却弄成这样……”

他这话其实是在说叔叔的不是。

村子里有个小赌场，每天有人在那里赌，尤其是过年期间，很多打工回来的人更是聚在那里热闹。

陆刚就是嗜赌成性，每个月都拿爷爷的工资去赌输了，所以家里变得一团糟，就连爷爷生病了也没有钱医治。

幸好爷爷曾经是个军人，什么苦没吃过，所以对于日子没什么需求，只求能够活着。

见陆安提到自己的软肋，陆刚不再说话。

渐渐地饭煮熟了，陆安站了起来，说道：“我去村里买只鸡来给爷爷补一补。”

说着便出去了。

爷爷的邻居有一家每年都养着很多鸡，陆安过去买了一只回来。

正要杀的时候，婶婶立刻过来阻止道：“别急，这鸡还有其他用，杀了可惜。”

陆安讶然，抬起头问：“有什么用，婶婶？”

婶婶笑道：“爷爷一直病着，肯定是有什么鬼在背后作祟，今晚可以请巫风来驱一下鬼，到时候再杀鸡，这顿先将就吃一下。”

村子里有好几个厉害的驱鬼巫师，而所谓的巫风，就是其中的一个。

陆安听完笑了笑，一刀抹了鸡的脖子，说道：“驱什么鬼，就算那样，等会再买一只不就得了，这顿让爷爷补补。”

鸡血源源不断从脖子里流出，滴落进下面的碗里。

婶婶一阵可惜，叹道：“你说的那么容易，等会你出钱买啊？我和你叔叔可没有钱。”

陆安呵呵一笑：“要买你们自己买，我不会花钱驱什么鬼。”

鸡杀好，水也烧开了，陆安将整只鸡放进盆里泡着开水拔起毛来。拔干净了，便又折腾了一番，才开始放进锅里煮起来。

看着鸡，陆老头似乎已经可以闻到了香味，忍不住流出了口水。也不知道他多久没吃过这么美味的东西了。

陆安越想越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