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王雪却先行一步，将尚河的水壶从墨染怀里取了出来。

“墨染都拿了这么多了，这个我来拿吧。”

鬼不予眯了眯眼，王雪是不可能会关心墨染的，他恨不得墨染早点离开。那……她是在关心那个尚河么？

郑嫚嫚看着水壶被王雪拿走，心里反倒没了负罪感。她走回到了原位，拿起一个空水壶往河水里狠狠地一摁，嘴角还挂着得意的微笑。她都能想象到王雪被联盟追杀的样子，那一定很精彩，很有趣。

“谢谢。”

王雪的这一个小小的举动，却是触动了墨染的心。虽然之前王雪对他一直都是不冷不热，但现在他需要帮助了，是王雪第一个站了出来。

事情忙完四人也就打算离开了，墨染转身朝前迈了一步，才想起自己现在并不清楚联盟的位置。

“李毅，联盟现在在哪啊？”

李毅将手上的水壶放下，身子微侧朝着第二峰的山顶指了指。

“咱们联盟是赢了还是输了？”墨染没头没尾的问道。

李毅抿了抿嘴：“算是赢了吧。”

墨染笑了，眼中还含着一丝泪花。其他三人完全没有品到笑点究竟何在，但墨染、李毅、郑嫚嫚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阴山有联盟，阳山固然也有。

只是阳山人数众多，所习之术繁杂，在这种情况下诞生了两个联盟。联盟没有固定名字，但依照强弱之分的话，一个是弱者联盟，一个是强者联盟。

墨染他们自然是弱者联盟，但现在强者输了，败给了弱者。不管是如何赢得，人海战术也好，偷袭埋伏也罢，他们的的确确是赢了，在这种实力悬殊的情况下赢了。

“走吧，去联盟。”

墨染一马当先的走在前头，他再也绷不住了，眼泪悄然落下，滴在葫芦水壶上。随之干涸，好似无事发生，心中却以变化万千。

四人朝着山顶走去，第四峰倒是显得空旷许多。地上偶尔有几株野花，却都很蔫儿，半死不活的，看样子应该是许久无人打理了。

墨染走在前头，这山上都是石路，并不算陡峭，即使如此墨染的速度还是放缓了许多。

鬼不予与和尚倒是不用小心翼翼的，鬼不予只拿了四个水壶，两只手就能抓牢抓稳；和尚更是干脆一个也没拿。但他们还是将速度放缓了，悠哉悠哉的在墨染身后跟着。

王雪有些刻意地走在队伍的末尾，他手里拿着尚河的水壶，她将手背到身后，悄悄的打开了尚河的水壶，随即她将用纸包裹的白色粉末倒了进去。

“慢死了墨染！你走快点啊！”王雪将水壶从背后拿了出来，语气很不耐烦的朝着墨染喊道。

第四峰山顶有着一座四四方方的木屋，木屋不大不小，中规中矩。木屋里很简洁，像祭祀的寺庙般只有一个房间；但正对门的位置立得不是三清，而是一个老者，老者脚下的底座上贴了个牌子，写着“鸩鹤玄人”。

这个木屋此时挤满了人，大概二十来人，衣着各异，各门各派齐聚一堂，实力平均下来却只有道修的三品中等。很难想象，就是这样一群人在不久前竟是近乎剿灭了实力都有道修五六品的强者联盟。

木屋里，有人将法力注入腰牌，得以修补护盾；有人在交头接耳；有人在商讨结界解除后的战略；虽然都不敢松懈，但脸上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就在此时，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墨染捧着水壶一马当先的走了进来。

“这些都是谁的水壶呀，自己过来认领吧。”

墨染站在门后，身后留出一个供人通行的空隙，但王雪却走到他身后，一把将他推到一旁。墨染也不生气，他捧着水壶，就那么静静的站着。

“尚河呢？”

王雪先是朝人群打量了一圈，却是没有发现尚河的身影，在她的记忆里自己是认识尚河的，两人关系倒也不错，算是半个朋友吧。

闻言，一个男人从人堆里站了出来，他看上去很年轻，眼睛是浅褐色的，晶莹剔透犹如两颗高贵的宝石。男子头发有些打卷儿，发色并不是纯黑的，而是有些发黄。他穿着一身浅蓝色的汉服，衣袖习惯性的向上挽了半截。

青年看了看王雪，又看了看墨染，脸上露出了困惑之色。

“王雪？墨染？怎么是你们回来了？”

王雪瞪了眼尚河，没好气的说道：“怎么？不欢迎我们回来啊？好，墨染，我们走。”

说罢，王雪真的转身朝着门外走去。

尚河显得有些慌乱，脑门也沁出汗珠，他赶忙挤出人群，手则是握住王雪拿着的水壶。

“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想说……呃，欢迎，对，欢迎回来！”

看着尚河不知所措的样子，王雪不禁被逗乐了，她咯咯的笑着，脸上的不满早已烟消云散了。

王雪小指轻轻触及了下尚河的皮肤，随即，她松开手，水壶自然而然的落入尚河的手里。

“我逗你的，等这么久一定很渴了吧，快喝口水吧。”

尚河松了口气，随即，也朝着王雪笑了笑。他把木塞拔出，仰头喝了口水。

这水味道很奇怪，有点咸还有点甜，他眉头皱了皱。

“这水……蛮好喝的，有劳了。”

“好喝你就多喝点。”

尚河摆了摆手：“不了，结界快解除了，我们现在必须得抓紧时间讨论出下一步计划。”

尚河将水壶挂在腰间，继而，朝着原路折返回去。

王雪看着尚河的背影，心中默默数着步数。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五步！”

看着尚河渐行渐远的背影，王雪脸上却是浮现出恐惧之色。

她往尚河水里放的白粉是什么功效她再清楚不过了，那是五步散啊，服下毒药走出五步就会爆体而亡的五步散。

但现在尚河还活蹦乱跳的，他不仅走出了第六步，第七步，乃至第八步。

果然，刚刚触及尚河皮肤时感受到的冰冷并不是错觉。

真正的尚河已经被她吸干身体的养分死掉了，因为现在这个活蹦乱跳着的尚河体表不仅没有温度，还缺了道疤痕，一道眉宇间微不可查的疤痕。

如若当初她不是从尚河的眉心钻入体内的话她也绝对不会发现这道疤痕。

可是这个尚河，啊不，这个替代尚河活着的东西究竟是谁呢？究竟有什么目的呢？！

乱了！

一切都乱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