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晓晗在他怀里不知所措，她愣了几秒，然后轻轻推开他，转身走上楼回房去了。

夜沉得寂寞。

纽约的闹区还是灯红酒绿，远离市中心的德式风情别墅区，早已没了喧闹，安静下来。

不远处的湖畔灯塔熠熠闪光。

月光笼罩下的庭院柔和安详，屋内的暖色灯光流露一片温馨。

零点一刻。

舒晓晗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心口一阵阵的难受。

是她太心急了，那么严重的话居然也能说得出口。

从她躺在床上就开始一遍一遍地回忆他们从相识到现在。他们经历了这么多，好不容易才能在一起，想着过往的那些事，她不能再像以前那么任性，将所有的问题都推给他。

想到这，舒晓晗心口酸涩，拿起手机，给凌筠逸发了一条短信：对不起。

在这样的心情下，凌筠逸也没有入睡。

独坐在窗前的藤椅上，大理石窗台上的烟灰缸里堆了几个烟头。

被扔在床上的手机短信提示音响起，在这样安静的夜里打破已久的沉闷。

凌筠逸侧头看着床上安静躺着的黑色手机，在空中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弹弹烟灰，伸手拿起手机。

他望着这条只有三个字的短信，渐渐红了眼眶。

这是他们认识和交往这么多年以来，她第一次向他道歉。

舒晓晗手里一直握着手机，迟迟没有他的回复。他不会已经睡了吧。舒晓晗撇嘴，都吵成这样了，他还睡得下？

想想还是起身去找他，就算他真的睡了，也要弄醒他，舒晓晗任性地想着，就来到他门前敲门。

事实上敲门也只是象征性的，舒晓晗直接推门进去，就看见黑夜里明灭可见的火光。

"晓晗？"凌筠逸想不到她能直接来找他，手上动作迅速地将烟按灭。

舒晓晗闻到烟草的味道就皱起眉，靠近他身边。

"你怎么抽这么多烟。"

虽然他一直是开着窗户的，可她还是闻得到。她一向不喜欢这个味道。

"拿来。"舒晓晗霸道地伸手。

凌筠逸无奈地将窗台上的两盒烟递给她。

"你什么时候又开始抽烟了？"

凌筠逸微微垂头，"在美国的时候。"

"难道那时候何煦不会看着你吗？"说完这句，舒晓晗就后悔了。好好的提那个女人干什么！

凌筠逸也顿了一秒，怕她多想，连忙笑着说："可是只有你对我这么霸道。"

"你嫌我霸道？！"舒晓晗不乐意了，"我就喜欢欺负你，你让不让？"

舒晓晗使起小性子，坐在他旁边，双手环着他的胳膊。

凌筠逸被她磨得无奈，一脸宠溺的笑容，手搭上她的脑袋，"让。"

在微弱的光线下，他的五官完美精致，脸上的线条十分柔美。

舒晓晗就这样呆呆地看着他。这个男人——似乎比五年前还要帅。

凌筠逸以为她又在胡思乱想，手在她面前晃了晃，舒晓晗才缓过神。

"你——怎么来了？"

"我睡不着啊。"舒晓晗叹了一声，坐在床上。

凌筠逸看着她可爱的模样，再看看屋子里的诡异气氛，坏坏一笑，"那你来我这里，是要跟我一起睡？"

舒晓晗抬头皱起眉，"你想什么呢？！...让你哄我睡还差不多。"

"哦？那，然后呢？"凌筠逸慢慢靠近她，声音已经开始喑哑。

"哎！你干嘛？"舒晓晗吓得动作迅速地逃到一边。

"噗——"凌筠逸笑出声，"看把你吓的。"

舒晓晗顿时就怒了："凌筠逸！！我不理你了！"

说着扭头就要走，凌筠逸哪能放过她，一把拉过她搂进怀里，低头压上她柔软的唇。

吻持续了很久。最后舒晓晗实在喘不过气，才一把狠狠地推开他，重重地坐回床上。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怕一会儿某个欲求不满的男人行为失控。

不过最后两个人还是躺在一起，舒晓晗枕着他的胳膊。

"皓宇，你为什么在这件事上一点都不能让呢？"舒晓晗闷闷地开口，此后是一阵沉默，舒晓晗以为他不会回答了，闭上眼睛准备睡觉。

凌筠逸静静地躺着，仿佛那段心力交瘁的日子再一次到来。对别人，他可以做到绝情，但惟独她不行。他甚至不能接受他们短短几个小时的冷战。

舒晓晗几乎要睡着，他才几不可闻地叹一声，然后慢慢地说："你知不知道，他把我人生中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毁了。"

刚要沉睡的舒晓晗隐隐约约听到他说话，但是没有彻底醒过来回他话。

他也不在意她是否在听，接着自顾自地说："从小他留给我的记忆就是空白的。在他眼中，只有他的事业，他甚至可以为了他的事业牺牲掉一切，所有感情在他眼里什么都不是。他养了飘雪二十多年却不认她，他为了自己的利益眼看着何煦的父亲死去，他逼得我妈自杀，飘雪出走，还拆散我们...你说，这样一个恶人，我怎么原谅他？"

舒晓晗一声不吭地听着，眼眶渐渐湿润。这个男人，还是第一次和她说起家里的事。

"你干嘛非把自己包裹得那么严。"舒晓晗在一片静默里开口，悠悠地飘进空气中。"你总说我把自己保护起来，不让别人进入，你又何尝不是。我只是怕自己受伤，而你是一直在人前伪装。世界上根本没有完美的人，谁都不是神。你何必把自己弄得那么累，你可以偷点懒的。起码在我面前，你不用逞能，有事我们一起想办法，你别总是把我抛出去。"

她突然开口说话，在黑夜里凌筠逸看不清她的表情。原来，他真的不是神。他做不到的事情很多，就比如在舒晓晗的事情上，当初他努力想要留住的东西消失了，现在他不想她再卷进来这些烦事，她却横在中间。凌筠逸低声叹息，他这样伪装，还是被她看出来了。他只是想让她觉得安心，可是他不知道，这样才最让她担心。

"晓晗，我不想让你卷入这些烦心的事里，我不会再让他单独把你带走。我和他的关系我自己会处理好，只是这次我真的没办法向你妥协，如果让你不高兴，我道歉，我补偿，只要...你别再说离开我的话。"

舒晓晗翻了个身，钻进凌筠逸怀里，伸出胳膊搂着他，轻轻开口："我不会再离开你了。"

这话听在凌筠逸耳里，心中更是一片温暖。他伸出另一只手臂抱紧她，声音压抑的有些难听："你答应过的...要算数。"

舒晓晗一愣，他这语气听起来好委屈。轻轻一笑，在他怀中低低应着："知道了。"

安静了好久，凌筠逸听见舒晓晗的呼吸声渐渐平稳。在暗淡的月光下凝视着她熟睡的脸，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他爱怜地抚着她的脸，帮她盖好被子，在她额头深深一吻。

清晨的阳光照进宽敞的客厅。

舒晓晗懒懒地伸个懒腰，手就打在凌筠逸的脸上。

凌筠逸吃痛地低叫一声，舒晓晗吓了一跳，神智清醒了，看见凌筠逸放大的脸在她的眼前。

"你干嘛？！"舒晓晗连忙裹紧被子，一脸嫌弃地看着他。

凌筠逸早就醒了，睡在她身边也睡不实，一早醒来手臂被她压得没了知觉，抽出来缓解半天才感觉好点，就在她旁边一直看着她。

舒晓晗这一晚倒是睡得香，只是早上一睁眼就看到他，有些害羞。

"我能干嘛？"凌筠逸无奈地撇嘴，他要是想干什么早就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