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总，咱们往哪开呢？”

“这个坐标。”章衡拿出一张早已准备的纸张递给小吴。

小吴看了一眼章衡的面容，明白这个男人并不想交谈，接过写着坐标的小纸片，默默输入车载定位，经过全地形分析后，车载导航给出了路线，但是无论怎么计算，路线都无法直接抵达终点，似有什么天然阻碍。

正在小吴抓耳挠腮调整着导航的时候，章衡再次开口“最后一段路只能步行，出发吧！”说罢将整个身子埋在后座之中。

正如章衡所说，这路程并不算遥远，但是战后损毁的地表始终无法开快，虽然全地形车辆不存在爆胎等可能，但是一路尽是极端的颠簸已让小吴五章六腑翻江倒海，但章衡大多数时间都是窝在座位上，看似睡着，但却随时都能作出指示和判断。

出发已二十余天，这天夜里，小吴依旧找了平坦之处支起帐篷，正在准备晚餐的他兀自哼着小调，章衡默默走来，坐在隔壁的马扎之上，顺手递出一个精致的银质酒壶。

“这么多天了，你也累了。明天咱们别赶路了，今晚喝点？”

“哟，这大晚上的，咋还出太阳了？”

“你小子别贫嘴，我知道这些天一直冷落你。只因我有心事！”

“这么破败的世界，谁还没点事？但是日子总是往后过，从前的就放开手吧！”

停下搅拌动作的小吴，说完抓过酒瓶扭开瓶盖先倒一口在口中。

“嗯！章总的酒果然是好酒！”

“你小子嘴里说的话有时候还有那么几分道理！”

说完两人对视一笑。漫漫长夜，黑暗中偶尔传出的动物嚎叫伴着二人越来越大的交谈声，一直到达深夜。

当章衡再次醒来，帐篷外的日头已当空高挂，小吴已经离开帐篷；穿戴整齐的章衡撩开门帘，耀目的阳光急促射来，他不得不以手遮挡，这才听到小吴的声音：“章总这觉睡得可香啊！我一早上叫你都叫不醒！”

“哈哈，很久没喝过酒了，这酒劲可真不小！”

“得了，别找理由

，来闻闻，咱今天中午可有好吃的了！”

“这是啥啊？”章衡闻着从锅中飘出的鲜肉味道，这大半月的罐头食品早已吃的发吐，如今闻到肉味格外提神！

“嘿，我这起一大早可不是为了别的，昨晚停车的时候我就看好了旁边那个小土堆，那里面必然有野味！”小吴肯定的看着章衡“结果你猜怎么着？好家伙，一个兔子窝，只不过被蛇给捷足先登，还好我起的早，刚被咬死就被我逮住了！”说着揭开锅盖，锅内的蛇段和兔子段翻滚着，肉汁的浓香四溢。看着远处挂着晾干的蛇皮，章衡兀自咽了口口水。

“这兔子我敢吃，但那蛇，太恶心了吧？”

“蛇有啥恶心的啊，这蛇肉鲜着呢，那兔子也是被蛇毒死的，肉已经被毒液软化，不再柴了，这可是名菜的改良呢，你今天算是有了口福！”

“算了，我还是去拿个罐头吧，这玩意，还有蛇毒，吃了万一中毒了咋办？”

“我说你这啥都懂的章总，这事就不懂了吧，这蛇毒属于蛋白质，遇热就会变性，咱人胃里的胃酸也能消化它，只要不见血就没事！我说你都是总指挥了，该不会连这么一锅肉都怕吧？”

“我哪有？”章衡瞪着眼睛看着小吴，但仍心有余悸的看看悬挂的蛇皮。

就这么一锅蛇兔炖汤，章衡小吴就着干粮吃了两顿，章衡对小吴的手艺也是赞不绝口，对蛇的恐惧也已抛诸脑后。夜幕低垂，章衡与小吴尚无睡意，坐在门口抽着烟，望着远空的星光。

“很久没见到这么漂亮的星空了啊！”小吴的话语打破了沉默

“是啊！”

“战前的我们创造了辉煌，却掩盖了宇宙之光；现在宇宙的光亮再次降临，辉煌却已不再。”

……

“你在车上沉默那么久到底在想些什么呢？”小吴偏着头看向身旁的老大哥。

章衡若有所思的抬手猛地吸着香烟，一大口烟雾腾腾向上吐出。

“心事……还不能告诉你，但没把你当外人！”

“猜到你不会说，也罢，你不说我说

，关于蒂娜姐的事情，藏在心里很久了，我觉得你应该知道。”说罢转回头，也是一口烟雾吐向远空。

“什么事？”章衡紧张地转过头看着小吴。

“战后，我们有三名警卫连士兵在救援过程失踪了……”

小吴将潜在的未知和危险想章衡和盘托出，只因最近发生的事有点太多，看似一片大好的世界，却已有暗潮涌动。秩序恢复后，小吴依旧为那三人的失踪而担忧，两个月前，他秘密派出特遣队前往事发地点周边进行搜查，这次因为准备和人手充分，不再像战后那样仓促。旧世界一切如故，废墟一片，但这次在废墟中却有了惊人的发现，一处废弃的地下室内竟然冰冷的藏着近50具尸体，另一边堆积着翻找过的私人物品，而这些人的身份信息由于均无任何留存，无法查证。而三具赤裸的遗体更是引起了搜查人员的注意，根据身高，与失踪的三人完全一致，三人死前均被反绑，均为近距离头部中弹，弹着点均在后脑中心，这是典型的处决姿势，而根据弹孔来看，三人均是被92式军用手枪所发射的子弹射杀。这足以说明有三个人冒用了他们的身份混迹世间。

“正因为这份罪恶，我们的三名烈士至今仍躺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中，必须先揪出那三个冒顶身份之人才能慰藉他们的亡魂！”小吴咬牙切齿地说着。

……

思绪良多的章衡再次点燃一根香烟，缕缕青烟飘起之际说道：“现场还有其他痕迹吗？”

“现场很凌乱，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了！”

“哦……”似乎表达失望的章衡看着面无表情的小吴。

“车上有现场照片，我拿给你看看吧，但是实在太惨了，你可别被吓到！”

“不会的！”

片刻后小吴从车厢处走回，手上拿着一个文件夹，翻开递到章衡手中，白骨森森的地下室中，没有半点生气，军用照明灯具的惨白色更在原本的白骨之上撒上一层白霜。从尸骨的大小和尸骨上的衣物来看，这地下室中大部分都是青年男女，却也有几具弱小儿童的遗骨横陈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