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百六十九章 东海生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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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老病死人之常态。

慕容世家逝去一位家老本不算什么大事。

可是眼下这一位过世的是魔宗首徒唯一的嫡亲长辈。

慕容世家管事的家老和家主商量再三最后还是给魔道圣座传了一封书信。

其中也只是简单的写了前因后果来龙去脉,以及最后安葬的结果。

只不过圣座阴天子不敢大意,还是依旧传信给了东海流波山。

慕容子明上次回慕容世家的时候其实已经知晓那位生性倔强的爷爷命不久矣,毕竟已经是元婴境大修士了,离那陆地仙人在常人看来也是不远的,似乎魔宗首徒注定能入得五境一般。

其实那位慕容老爷子见了慕容子明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后者奉送了一瓶丹药他也接下了,但是就是没有吃。

其实那丹药对他来说作用不大,顶多也就延寿一年半载。

但是临了能见上一面还是依旧很欢喜的,之所以慕容子明那么快离开慕容世家,也是这位恪守正魔之别的老爷子催促的,原本慕容子明还是想见一见慕容子乐的,知晓被敦煌君亲自接去开蒙也是为他高兴的。

接到那吊唁死信并没有太多的忧伤,上次其实多少已经知晓了。

只是停了半日修行,与那麒麟兽化作的拂秣狮子狗看了东海半日便恢复修行,反而加倍努力。

慕容子明在东海流波山的秘境修行,正是为了融汇那十数部秘技。

就修行来说,这一位魔宗首徒已经算的一日千里,人算聪明悟性足够,经脉经过废而再造,反而更加坚韧,比之常人更加宽厚,所以经脉之中能储存的灵气就更多了,所以他才觉得似乎自己努力数分了还精进不大。

其实在牛余德看来,这小子已经算的人间极品精进神速了。

只不过刚刚消停几日,便见得一道剑光冲着流波山而来。

等牛余德陪着慕容子明追着那道剑光追到的时候,看到一柄熟悉的白玉剑,上有铭文君子。

扬州名江都又称为广陵,有名曲广陵散传播与世。

据说更早些时候,或者说是上一个王朝的时候,广陵有大潮,雄浑壮观。

只不过近几代一直有地方豪门为了民生功绩以神通术法煮水造陆,这广陵潮便渐渐的不见只存在传说之中了。

离这广陵数百里有一座渔村,这正是如今海疆的边缘之地。

一位白衣青年身背巨大木剑,腰带上左右挂满四个全副武装的乾坤袋,里面名剑藏有数柄之多,更有封印秘技的符文卷轴。

此刻金无怠亦是感受到了那一份约战的剑意。

按照常理姑苏城是看不到这一道剑意的,但是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小随遇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气息。

敦煌君也在那道剑光过天幕之时察觉到了,于是也没顾得上德昭老夫子最近不要出门的训示。

反倒是一把拉上小随遇御剑追着那道剑光去了东海。

只时远远地看到那流波山,同时看到了那一身白衣飘飘仙人气度的金无怠御空而来。

此刻慕容子明被牛余德带着也远远地感受到了敦煌君的剑意。

其后还追着一道贤哉回也的剑意。

这一下慕容子明本人和牛余德都是不太好打招呼。

反而是小随遇主动以灵蝶传了一份安慰子明的口信。

金无怠周身剑意大涨,战意浓郁。

就在此刻,突然听得一声龙吟一般的兽吼。

原本慕容子明抱在手中的拂秣狮子狗化身流光直冲流波山。

片刻后山中传来一声脆响,有若惊雷开天。

一袭红衣,桃花面具,足下早已换了一双木屐。

此刻原本背上的惊雷琴早已不见,一双手藏在大袖之中。

看着这边熟悉的众人竟然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了。

就在此刻德昭老夫子恍然落地。

此刻金无怠天剑剑意笼罩四野。

片刻后诚然问道:“小辈,你就这么看不起我,都不带兵刃的。”

红衣面具下的人微微摇头,反而郑重说道:“天剑一出万剑臣服,前辈剑境与我半斤八两, 我要取胜便只能另辟他途。前辈请,大渊一战!”

随即首先转身飞逝而去,足下点波,几个瞬间消失在了茫茫海上。

金无怠正是剑意高涨,随即竟然也是一顿足朝着天际而去。

敦煌君准备再次御剑,却是极远之处传来一句:“诸位还请留在原地吧!”

下一刻却是东海之上碧波滚滚叠加形成滔天海浪。

金无怠看到这一幕亦是摇头,原来这便开始了。

随即伸出二指,凝神片刻,以天剑这天字的第一笔为开始,凝聚一道剑锋横手一划。

一声丝帛破裂之声,滚滚海浪上横向出现了一道缝隙。

下一个瞬间却是那白衣的金无怠消失在海浪之中。

极大的海浪把剑意消散了,敦煌君等人已经无法寻去那去大渊的路径了。

原本敦煌君去过大渊,可是如今人为刻意制造的海浪,和金无怠那滔天剑意杂乱的海上是无法寻路的。

这一战无法观看了。

可是就在这一刻,东海之上出现一尊恢弘法相,正是一尊不动尊。

随即一柄纵横天剑出现,一剑斩下。

那不动尊竟然双手合十牢牢接住了这一斩之威。

可是那法相之中不见人,那天剑之中亦不见人影。

数声脆裂之声,法相破裂,竟然是以海水凝聚的。

那天剑亦是脆裂数声,同样的是一海水凝聚。

随即周围灵压降下,周围一片海水被压得四处荡漾。

敦煌君微微皱眉:“这一次算是没有半点迹象了。”

这一次是真的无法观看了,原本敦煌君都打算以剑意寻迹,此刻那炸裂数次的海水哪里还能寻到白衣与红衣的踪迹。

东海大渊的边缘,两座孤高的巨石上,一袭白衣金无怠静立,君尘缘一袭红衣映红若血。

此刻手中一柄折扇挥手而出,竟然是浓郁的剑气。

金无怠亦是直接,手中出现一副卷轴,其上有密文咒印,随即以剑气划破手指,点在卷轴之上,只见得封印解开,其上出现七具棺椁。

随即一个一个巨大符文密布,缓缓的一具棺椁缓缓化出,其上有一个巨大的彩绘神像,一位仙人落居海眼之上,半身手持一柄仙剑。

下一个瞬间一连出现四副棺椁。

而第一幅棺椁之上那巨大彩绘神像竟然由虚化实,缓缓一尊古老的神祇躯壳被唤醒,一手持上那仙剑。

见得此,君尘缘不敢继续让眼前这位召唤完毕,只怕剩下的俱是被斩杀过的神祇。

君尘缘手中抚定折扇,在扇面上一抹,一个禁纹出现,随即周遭灵气被禁止,终究是赶上了第五副棺椁并未化出,剩下的两道棺椁连带那召唤咒文也失去了灵气支撑。

随即化作一个漩涡缓缓消散。

君尘缘一抚额头:“前辈这是把我当打手了,真是人老鸡贼!”

金无怠一身白衣,皮笑肉不笑:“你这张嘴就该被打,不知尊老嘛!”

随即棺椁消散,棺椁之中果然是四尊神祇,只不过不是这中土神州的。

其中两尊山兽妖神,一尊海中神祇,还有一尊蛟龙,此刻正环绕在金无怠站立的那巨石之上。

那持有仙剑的便是那海中神祇,当初似乎是被人拦腰斩断,而神性衰败的并不严重,此刻吸收海水形成巨大法相,此刻手中那仙剑已经有了灵气环绕。

一声虎啸,一声如羊似婴儿的哭声。

两尊山兽妖神残灵亦化现而出,一吊睛白额大虎,身有双翅。一者如羊有四角,而前腿上生双眼,那婴儿哭声的就是祂。

金无怠此刻手中再现一副卷轴,随即把这卷轴滴上指尖血迹,随即把那卷轴压金那海中神祇的背心之上。

金色神辉流动,这一尊残灵神祇活了过来,只不过是被人以傀儡秘术驾驭的。

君尘缘并不着急动手,反而笑眯眯的问道:“前辈,你这把我当打手,就不怕我打不过被他们杀了吃了。”

金无怠面带一丝嘲讽:“如此最好,两害相斗,死那个我都没意见。”

随即手中不停,继续拿出卷轴,分别给那吊睛白额双翅大虎和那四角怪羊分别装上。

便是那环绕的蛟龙此刻吸取海中灵气,缓缓恢复了一丝神性一般。此刻竟然是悲戚的嚎哭数声,看样子是残灵并未灭绝。

君尘缘一挥衣袖,其中飞出数枚金针。

这些金针都是原本都是普通的绣花针,只不过后来在桃花坞无事的时候被篆刻上了铭文,这铭文也简单就只四字:太上敕令。

如今可算是极其何时,用来对付这等傀儡之躯的残灵。

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鬼魅一切、四生沾恩、有头者超、无头者生、敕就等众、急急超生。

如此等等等,数枚金针是那海中神祇避不过的,自然中了数针后,那灵性尽失,随即如一头朽木一般,照着大渊海中沉去。

见到这么快便解决了一尊,金无怠也是笑道:“看样子你小子所学颇丰,大开我老人家的眼界。”

随即努努嘴也不催促,那两尊山兽神竟然踏波杀了过来。

红影飘飞,君尘缘身若鬼魅,出手如电。

这一次又有不同,两尊山兽神中针瞬间,那巨大棺椁再次出现,上面密布咒文,随即封禁了一般,带着两具神祇躯壳缓缓沉下大渊。

只是等着君尘缘的是那凭空生出巨大符文,又缓缓出现的一具具装有神祇骸骨的棺木。

君尘缘看着微微苦笑,这真是把自己当做打手了。

敦煌君和德昭老夫子诸人都等在东海之滨的小渔村。

最近东海的浪潮已经往复出现奔涌,已经过去了数日。

便是又来了十数位家族聚居之地靠近海滨的玄门之主。

只不过来的多数都是与敦煌君平辈的。

就一般的修士来说,不能逾越元婴那一道天堑,哪怕是金丹巅峰之境到了一甲子后也是知天命的年纪,各家长辈都极少出来走动了。

中流砥柱一般出来行走管理家主的都是敦煌君一辈的人物。

敦煌君在世家子弟之间原本有一个“监斩官”的绰号,原本私下取的,后来也不知晓是谁竟然叫了出来。敦煌君自然一开始是摸头不知脑,后来似乎也未否认。

原来那位还是执剑上卿的魔教之主每次惩处世家仙门的时候,都有担心的敦煌君作陪,久而久之这监斩官也就有那么点意思了。

其实这位持正不阿的敦煌君很多时候本就让同辈恨不得敬而远之,因为永远都是别人家得意弟子,自己从小被长辈呵骂的时候那个“栗子”。

但是最近面对着东海时不时不合时宜的泛滥生波,众家赶到的时候就已经瞧见敦煌君和那位德昭老夫子偶尔出手维护一道禁制,免得海浪毁坏了良田。

自然各家家主或者长老都会过来与德昭老夫子打过招呼,就算是见到那位魔宗首徒也是以礼相待,不仅仅是不敢开罪,而是人家虽然不是慕容世家弟子了,但是他家原来的长辈就在边上,如果开罪了岂不是连慕容世家的脸一起打了。

何况那位黑衣羊皮袄的魔道长老牛余德也不是吃醋的,一身老仆装扮显得恭敬有加。

没看见敦煌君都对那位牛长老恭敬有加嘛!

东海上的海浪声一浪高过一浪,从大渊深处传来的这波澜隔了如此远还有如此威力,可知大渊之处的战斗到了何种地步。

眼看着海浪不会成灾祸,各家也为了舒适一点,纷纷支起了茶棚休息。

便是慕容子明这魔宗首徒都捞到了一座单独的凉棚,倒是牛余德脸皮厚问敦煌君开口借的,敦煌君没有自然慕容世家有的。

慕容子明一身修为凝实,灵气内

敛,便是敦煌君都知晓这一位定是得了真传。

悄声问了一句牛余德慕容子明稳固境界吃了多少天材地宝,牛余德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理会敦煌君这个冷的不能再冷的笑话。

一晃七日过去了,晚间一道璀璨光华从东海深处升起,如流逝的飞星一般朝着西北远去。

与此同时,一道白衣身影踏波而来。

自然这三两下踏波的是金无怠,此刻周身剑意冲击的乱七八糟了,看得出这还是极力压制的结果。

后者自然是落到了慕容世家的凉棚里,只不过好死不死是魔宗首徒的那一座。

金无怠调息片刻,敦煌君和德昭老夫子早已在等待结果,看着德昭老夫子期待的眼神,金无怠至少慢条斯理的说:“他赢了,但我也没输!”

慕容子明听得一头雾水,敦煌君诸人亦是一样。

慕容子明不好问,小随遇倒是直接:“老前辈,你这句话说的有些不那么实在了。”

金无怠知晓这位后辈的意思,难得一笑反问:“对方行动太快了,我没摸到他的衣角,所以他赢了。而我破去了他的七杀琴音,利用那琴音超度了十数具死而不僵的山野毛神。只不过没想到没有见到对方出兵刃,只是以八品神通之中的太虚神针、七杀琴音、大袖乾坤数种与我对敌,我能破招但是他变招太快伤不到他,占尽优势也是奈何他不得所以我也没输。”

就在这一刻,一只灵蝶翩翩而来,刚好落在慕容子明的衣襟上。

慕容子明伸手接过,得到传讯。

对着场中诸位前辈微微见礼,然后便带着牛余德远赴扬州广陵地界而去。

临走之前倒是对着小随遇微微传音一句,后者只是微微摇头婉拒了。

德昭老夫子不放心,微微皱眉认真问道:“子安,他约你干嘛去!”

小随遇没料到便是这样小心在意的一个举动也被抓包,倒是至少拱手认真回答道:“魔宗首徒约我去赚一笔,只不过眼看东海这边的波浪还要数日才消退,所以婉拒了。”

金无怠此刻正在大快朵颐桌上的糕点,倒是忍不住摇头道:“那你可就亏的大了,你要去了至少能混的不少金精神铁的,老朽此次带的七柄重器都被打的碎成了渣,被那人收取了。你与魔宗首徒相熟,少不得能分到一份。”

自然有人要上来与金无怠结识一番的,但是可惜后者是远而避之。

少不得德昭老夫子帮着解释说是朝廷供奉约战了魔道长老才算把这事遮掩过去。

倒是敦煌君和小随遇师徒消失了好几日了。

东海波浪平息,众人散去,倒是有数头犄角大物在波浪下缓缓巡游,一者巡视海疆,一者查看这神州修士的动静。

毕竟最后的消息是需要通过东海龙宫上传禀告给那位上神的,不然也不会由三海龙太子等众的身份亲自来做这种事。

金无怠下榻在小渔村之中,此刻正和德昭老夫子煮茶,后者自然正襟危坐。

金无怠看着前些日子那些世家仙门的子弟在长老的带领下在东海的近海一方搜刮忍不住笑了好几日,还编成调子给德昭老夫子说。

世人慌慌张张,不过图碎银几两。偏偏这碎银几两,能解世间惆怅。

敦煌君师徒去追牛余德二人自然是没追上的,有些兴致怏怏而回。

金无怠见敦煌君回来,忍不住笑道:“堂前花醉三千客,更无一人是知音。监斩官是不是抚琴一曲让我疗伤用。”

敦煌君听到这也是一惊:“前辈受伤了。”

金无怠看着这紧张的样子,知晓紧张的必然不是自己的伤,而是那一位对手受了伤没有。

此刻微微解释说一句:“我与他都没有外放法相,自然没有折损大道根本。你也知道外放法相虽然威力宏大,但是面临的危险也打,护不住法相容易折损大道。我与他的这等交手,自然不会轻易祭出法相。”

喝了一口茶,咽下去了还未完全嚼碎的糕点后接着说道:“此刻他天命加身,掌无限于掌心,驻永恒于片刻,我亦奈何他不得。我与他的争斗,其实不过是我借他之手彻底斩杀了数十位中土神州之外的山野毛神,都是偷渡入侵神州之时被我遇到的,只不过我没法彻底杀死他们,如今借那一位的手彻底斩杀他等,他等气运融合进神州,滋补天地。只是我没想到那小辈到了这等地步,引得风雷八门开,诸天青气来。超度这些跨州而来的天地生养的神祇亦未消磨他多少大道。倒是老夫成了那能力不够的丑角了。”

敦煌君忍不住问:“前辈何必做这害人害己之事,消磨大道。”

金无怠极其无语反问一句:“你以为神祇那么好杀的,老夫为了守护神州杀了数十位神祇,如今不过是借那小子之手彻底解脱那些山野毛神的元灵,让那些元神灵性回归天地。杀了神祇便是沾染大道因果,老夫为了神州立有重誓,便是大道因果也不惧,如今不过是借他的神通让那些山野毛神彻底死去。只是可惜......”

德昭老夫子忍不住问道:“可惜什么?”

金无怠极其无语道:“一者可惜他们没有两败俱伤,我没抄着便宜。二者没想到老夫终究还是孤陋寡闻了,没想到那位后辈竟然修成了非人的存在,如今说他是残灵,何必不如说他近乎一位神祇。只是这神祇是善是恶我还没有看出来,若是善的便是神祇也无妨,若是恶的便是魔神,老夫可能还需日后找机会杀上那天阙之中与他一较高下。”

金无怠也是直接,只是没想到敦煌君既没有惊讶,也没有丧气,反而问道:“那如今是生是死?”

金无怠一块糕点差点把自己噎死,没好气到了极限反问道:“非生非死就是活得,若是愿意寻得一具合适的身体,便是中土神州上顶尖的一波大能之中的佼佼者。三教仙人之中也少有敌手的那种存在,你都合道陆地神仙之上摸到天人的门槛了,你怎么修的,这些不知道?你合道的什么?”

敦煌君微微颔首,打算实话实说:“晚辈合道的正是心中执念。”

听得这句话,德昭老夫子亦是一愣。继而似乎又想明白了,若非如此,天时地利人和俱沾了边,敦煌君这战力亦不会到这等天人的边缘,难得一合道迈进五境便直接到了陆地神仙巅峰,摸道天人的门槛。只不过也只能是摸到天人的门槛,那也成了一道天堑,对敦煌君来说极难在跨过了。

金无怠微微点头,继而摇头:“你精通儒释道三教学说,更是修行过魔道功法,若是假以时日合道三教根脚也是有可能,若是融汇四教学说自成一家也不是没有可能,你这还是太急了。”

继而继续说道:“就好像这帝王家的勋贵把昆仑奴、菩萨蛮、新罗婢贱卖之后买了一壶心头好的浊酒,半涉浊流半席清。糟蹋糟蹋,正是糟蹋了。你这三十来岁如此着急迈入五境,虽然寿元上来说是好事,但是就大道来说有些可惜了。”

末了又说了一句:“便是你如今这五境巅峰,陆地神仙之中的佼佼者,也没多少人敢轻易与你全力争斗性命相搏,我说的是大道远近。”

就在此刻金无怠又以心声问了敦煌君一句:“你究竟合道了什么执念。”

敦煌君以心声回答了一句:“四下无他人”。其后默然无语不说了。

金无怠微微摇头无比直白:“对你来说便是一道天堑了。”

敦煌君又以心声问答回了一句:“爱之来者三生约,寿则从他千百年。我又不志在天下无敌,修心修行其实还是修心。”

金无怠默然无语,这都多少代后的晚辈了,自己不消说他。

入目无他人,四下皆是你。

思恋不尽绝,则战力不消。

金无怠还记得那大渊之中,自己问那位遮面的少年郎为何坐拥魔道还要强行开启天阙,虽然知晓那算是天命加身的选择,但是那也有祸乱天下的因果。

那遮面的少年郎笑着给自己说世人皆负他,举世皆可杀。就算是暗无天日,举世沉沦,永坠幽冥也可不悔。只是这罪恶满布,欺世盗名的世家仙门,有人为他点了一盏心灯,就算他再厌恶这个人间,也不得不跟这个万恶的人世间纠缠到底了。

随波逐流,风遇山止,船到岸停,撑的一日是一日。

若是妖神现世,也只能说是天命如此。

英雄枯骨无人问,戏子家事天下知。太平欲久,人世间,或者这中土神州帝国王朝已经醉生梦死的在纸醉金迷之中沉沦,温柔乡快蚀干了天下男儿的英雄气,进取心。

早已经忘记了:剑在江湖得风流,刀在沙场饱饮血。

才是众人争命,世道太平的根本,人从万族林立的远古洪荒成长成如今天地宠儿的原因。

金无怠奈何不得天命加身的君尘缘,所以便是那一道元灵之体前来,也只能分胜负,见不得生死。

时来天地皆同力,运去英雄不自由。

便是要杀那非生非死的后辈神祇也只能等。

只是如今,一个被偏爱的前无古人,一个被重视的后无来者。

那一盏心灯便是是那一份执念。

月夜之下,金无怠还在眉头紧皱的慢慢思索日后以何法解脱光明顶的那位少年郎,再不济也要杀掉才行。

金无怠活的够久,神隐天地之间,立下重誓守护神州,那些过去的很多根脚都是知晓的。

先秦方士,近世修行者,有一个更合适的称呼;练气士。

以丹师炼丹来说,都是借用天地之元力,也就是灵气。

儒释道三教练气士乃是圣人境的陆地神仙,皆是借用天地之力。

魔宗信奉的修行方式便是人身自有一天地,把自身练成一方天地,一自身虚鼎世界为元力的来源。虽然在虚鼎世界未成之时需一样掠夺吞噬灵气修行,可是最终还在这个天地之内,也不过是暂且借用天地元力而已,这些灵气被修炼之后更加纯粹。

三教练气士信奉天地借来伟力,法天象地力从身外求。

可是魔宗炼成自身虚鼎世界后把体外吸取的灵力精炼以后返还给天地,法天象地源于自身,劲在身上游。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以天地破天地,以天地立天地。

所以魔宗之人极少外放法相,凭借自身,修行方式有所差别,无形之中造就了正魔之别。

可是从金无怠这等大家宗师看来也是对的。

毕竟法相损耗,是需要折损大道的。

可是如今那位逝去多年的少年郎,生死之间于永恒来说不过片刻,眼看便超脱了却又停在这个世间,说是神祇也不为过,可是若是妖神复生,便是天地之间最大的祸害,到时候不止中土神州,整个人世间都要被牵涉其中也不是不可能。

而上次那北海灵州巨大的妖神之身抢夺气运,只怕已经预示了北境下一场大战的不远了。

广陵道,一间幽静的雅苑之中。

慕容子明抱着拂秣狮子狗,一身花衣在彩绘油纸伞下安静的等待,前方不远一袭红衣负手而立的看那屏风上彩绘的广陵潮。

沉静了很久,终于那面具下的人开口了:“你应该回慕容世家住上一段时间的,便是悄悄地住上一段时间也可以的。”

慕容子明问问颔首算是见过礼了,缓缓平静了一下内心后才说道:“百善孝为先,论心不论迹。我在阿爷去世之前见过他了。”

红衣的身影没有回头却是轻声吟道:“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

顿了一顿又说道:“我有客人来了,你替我走一趟姑苏,把此物交给敦煌君师徒。”

随即手中从大袖下拿出一方比巴掌略大的锦盒,其上有三道紫金色符篆封印。

等慕容子明入手,只觉得此物沉重,如若接过了一尊山岳一般。

便是那拂秣狮子狗早已自己下地,自己双手接的也是感受到了那重压。

牛余德正巧领着一位额头隆起,神光内敛的夜行衣大汉走来,微微与红衣人点头过后,却是拿了四

道符篆贴在了慕容子明手脚之上,那重压才缓解了一点点。

随即牛余德抱起拂秣狮子狗,跟着慕容子明要一行姑苏了。

其中所装之物乃是一方羊脂玉雕刻的十里桃花坞的大印玺,其实是一件承载之器,是君尘缘以十万金精铜钱充公的代价与阴天子这圣座大人交易的。

此刻进来的那夜行衣的劲装大汉就只漏出两个眼珠。

此刻饱满的额头上细微有汗珠,从昨夜接到传信,自己是半夜从神都洛阳赶来的,累的几乎够呛。

此刻这人微微拱手算是见过君尘缘了。

君尘缘微微一笑:“九门大将军你把自己包裹的这般严实做什么,真是不怕热。”

九门大将军陈梓坡没有摘下蒙面,只不过也没否认,因为的确很热。

此行代表至尊陛下来见这位魔道魁首,自然对方算不算代表魔道出面就两说了,因为那位君尘缘曾说自己不管魔道之事,政务俱是归圣座阴天子。而这位号魔君的最高象征,此前根据隐宫大人的彻查,几乎可以确定的是他确是魔道第一人,是不是那位光明圣尊者虽然隐宫大人没有细说,但是让至尊陛下最好以对待光明教主光明圣尊的态度对待为好,所以由不得大将军不谨慎一些。

九门大将军微微拱手,算是再次打过招呼,不计较这位的调侃。

君尘缘叹了一口气道:“大将军,与至尊陛下说一句,小心北境安危。数日之后,护教骑军将撤走。”

九门大将军虽然知晓那三千骑军要撤走,但是此刻这一位如此郑重的说出来,也由不得这位不谨慎,反而细问了一句:“可是魔道遇到难处,需要抽调这三千精锐,撤走了何日可回来。”

君尘缘微微摇头,反而说了看似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岂能尽如人意,但求无愧于心。护教骑军不是姬天佑的私产,公器私用多年,如今撤回去理所应当。大将军就不要与我算正魔合作的账了。”

君尘缘微微回头问道:“这些年姬天佑一厢情愿的正魔合作,期间正道人士暗中残杀多少魔道修士不消我与大将军细算,如今魔道远撤西域,留在中原与魔道有来往的世家你们接受也罢,不接受也罢,他们就在那里,悉听尊便。当然这个尊是至尊陛下。”

九门大将军一时之间能理解的信息有限,但是不得不分辨一句:“正魔摩擦一直都有,就是在神都,时不时都还有世家弟子之间摩擦一番,追到根上还是正魔之别。”

“至尊陛下爱民如子,就算是护教骑军撤退,魔君不用挂念那些散落的家族,就算是正道有些世家迁怒,至尊陛下自然会庇护他们的。”

君尘缘一身红衣本就有些渗人,而且在大渊之中超度消散了那金无怠带来的众多山野之神的残灵,此刻算是不怒自威有一股压抑气息。

君尘缘微微颔首,算是致谢了。

缓缓又说道一句:“我与教主需要坐镇光明顶对抗妖神,你与至尊陛下说小心北境。”

话音刚落,一口碗口粗的雷电霹雳而来。

君尘缘挥手之间手中多了一物,弹指扣命那拨刀在手,一手划过,那雷电被切断,但是还有半数眼看就要落在君尘缘身上,只不过在身前一尺被一股凭空出现的白光消融了。

九门大将军陈梓坡看到这突然出现的天罚本有些担心的,此刻更是讶异于这护身的神辉。九门大将军曾在皇室留存的密卷上看过,这太曦神辉便是魔道之中也只是传闻之中有人修成,但是要这样护身还是第一次见到。

九门大将军也知晓这算是眼前这位慈悲,泄露了一句天机,不然也不至于被雷法光顾。

九门大将军再次弯腰行了一礼算是谢过了,便是刚刚这一道雷法看似接的轻描淡写,陈梓坡知晓若是这位本事有半点不及,只怕便是元婴合道境的大修士也要身死道消,毕竟是天罚之雷刑。

红衣的卷尘缘手中弹指扣命一画,身前提前预备的传送阵已经亮起,传送自己远去林屋洞天之中接这雷劫。

九门大将军知晓这是极大的善意,可是等他赶回洛阳把这信给至尊陛下,钦天监的监正,副监问天卜卦数日,累的吐血都未悟的半分天机。

不得已,至尊陛下只好传讯北境大都督府慕容大将军小心北境。

此刻幽牢之内,那一袭黑斗篷掩盖自身的崔先生以数根枯枝算的一卦。

冥冥之中只见数十名正道青年俊杰杀上光明顶,其后五大世家家主一流来了十数位,不知是压阵而来还是阻挡后辈的,那极远之处有十数道仙人以自身圣气沟通天地,像是为了压制光明顶的气运。

而那神祇明殿的光明顶似乎已经有十数位赶来护教的精锐弟子喋血在那大殿前的台阶之上了。

花君花绯谦也看到了那枯枝摆成的卦象,只不过此刻花君一挥手,扰乱那枯枝反而笑道与黑衣斗篷的崔先生说道:“崔先生惊天之才,今晚竟然可以窥探天数,只是花某想提醒先生,咱这魔道的天是那位后辈,若是真惹怒了他,与世间来说并不是好事。”

崔先生也不介意,反而像是帮忙一样,用手中一截枯木扰乱那卦,然后反问道:“乔绯谦,世人尊称你花君,花中君子,就算是我这正教出身的卧底,也不得不承认你当得起魔道一道宗师,便是要继任那教主之位也应该够资格,只是你看淡名利,没有过烽火云中路天外天洞中洞的双极天之中。”

花绯谦微微摆手:“崔先生,你小看了你那位子侄后辈了,你以为过双极天容易,便是那烽火云中路就有那离火幻相,双极天之中的考验,本座自衬功体不够。我魔道功法出自天魔策不假,可到底还是玄门一家,与道旁说而已。先生心中正魔之别太过,所以才会认为我够资格过那双极天。那绝嗣的八百年轩辕各脉不知多少儿女葬身那火海之中了。”

“可惜可惜,便是当日我没有敢当面挑战那位后辈教主,实为人生憾事!”

崔先生似乎叹息不已。

花君花绯谦微微摇头:“叛教之徒之中与他打过的没人活在这世上了。”

随即花绯谦说道:“这幽牢禁制与现任圣座心脉相感应,阴天子而今刚摸到合道的门槛,你那位视你如师如父的弟子如今把魔道管理的尤胜你当初,与正教也还算和气,少了你那几分算计我魔道,如此才有修士相融洽的机会。崔先生你当年一心覆灭我魔道,路走偏了!”

崔先生摇摇头:“我并非要覆灭魔道,当初所做之事乃是私仇,我出身小崔氏,全家覆灭在那位身兼执剑上卿的教主手中,由不得我不生憎恨。”

画君鄙夷道:“那你毒害轩辕若雪也是?亏心不亏心。”

说到此� ��是崔先生也面带愧疚,沉默半响后才一语:“太宗文皇帝知遇之恩不得不报!虽九死而未悔。那命传来我也曾思考甚久,最后还是决定做了,与天下而言是好事,与师妹来说我问心有愧可以命相偿。”

花君再次摇头:“你的知遇之恩以戕害他人为报,那小崔氏覆灭难道不算天理昭彰。若一个人只信自己的道理,那天下何须讲道理,拳头大的便是道理。那位小辈一夕覆灭帝国也是利索应当的!你可知晓为何他没有覆灭天下,不过是一句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你小崔氏灭门之因乃是贩卖北境情报,帝国之重有人想一劳永逸解决妖患,小崔氏讨的贵人欢心推波助澜。竟然上了赌桌,输了就不要怨天尤人。与小崔氏如此,与崔先生还是如此。乔绯谦劝你一句,莫在作恶!”

崔先生叹息道:“我在这幽牢之中还能作甚?”

花绯谦摇头不语,片刻后转身而走。

话不投机半句多。

花绯谦知晓这位的修为若是要强破幽牢禁制,只怕那位圣座阴天子也拦不下,之所以以心脉链接,便是告知这位师尊,师徒命运相连。

可惜只怕是好心被崔先生当做了锁链了。

小随遇回慕容氏参合山庄后,最近极少露面,便是家中弟子央求德昭老夫子要小敦煌指导一下符篆也是去请了几次后没有结果。

其实敦煌君师徒最近都在桃花坞之中,而桃花坞之中缺少那种纵横峰后,似乎地气不稳。便是有了承载之器,敦煌君亦是没有下定决心把桃花坞收进那印玺之中。

倒是金无怠直接,出了姑苏,远去东海,几日后搬回了一座比当初纵横峰大了一些的海外山峰回来,其上有仙人石刻:弹指峰。

小随遇倒是高兴非常,按着当日纵横峰的布置,画出图录后给敦煌君。

后者自然是找日子在那弹指峰中开凿石窟,约莫景致与当初纵横峰的布置倒是八九不离十,虽然没有完全一样,倒是差的不太多。

师徒这些日子都在那弹指峰里面忙活,自然在慕容世家找不到人的。

金无怠像是无事的人,倒是在一株老松树之上斜靠慢慢吟唱;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生生世世初相见,凤兮求凰两相欢。

只不过小随遇听到过一两次。

敦煌君赶不走这位能随意突破小洞天禁制的金无怠,便只好赶小随遇回水月小筑教慕容子乐弹琴了。

十里桃林对金无怠来说容易迁走。

对敦煌君来说其实极难,除非是化出百丈高下的法相,拖拽这个小洞天的雏形,但是那岂不是天下皆知了。

倒不事敦煌君修为境界不够,而是敦煌君剑术剑法俱是极佳,武道境界也不错,就是不善于练气神通。没那大袖乾坤一般的手段,更别说缩千山拿日月的神通了。

由不得敦煌君不多想,当日卿万卷是以何种手段把十里桃花坞的桃林从昆仑搬来的。

而当初卿万卷一剑搬峰,后来只怕纵横峰砸落姑苏城是一个巨大的幻术。

搬峰是真,砸落的其实是这个雏形洞天,当初以巨大的幻术之法迷惑众人砸落在了姑苏城中。

只不过卿万卷那书生意气一般的豪气的确称得上让人折服。

既然牵不走桃花坞,敦煌君又不想替小随遇做主把十里桃花坞和参合山庄融进一片天地之内,所以依旧还是把十里桃花坞留在了枫林之中。

只不过须弥芥子一般藏在枫林里,要等到能落地在这神州大地之上不知还要多少年月。

进出的的门户依旧放在南城,那一条街巷最近都开始卖一种桃花酒,传闻这是仙人入梦传下的秘方,其实敦煌君只不过是把古书上看到的花酿以梦境秘术告知了那位一直酿酒的南城店家。

小随遇回水月小筑的时候被德昭老夫子拦住了,被叫进了雅庐。

竹苑茶烟,陶人幽情。

隔代的一老一少就那么隔着一张茶桌坐着。

极度的不适宜,有极其适宜。

不适宜的是两人之间没有一句话,适宜的是颐养天年弄孙之情。

总算是等德昭老夫子想好了如何措辞,放下茶杯:“子安,你替我出门一趟,出一趟远门。去帝都代表慕容世家参加皇室即将准备的春猎大试。”

小随遇微微颔首算是答应了。

德昭老夫子又摇摇头:“我说的是你单独出门,暗中看顾一下慕容世家的队伍,而你尽量不要出面,到了帝都以后跟着春猎的队伍暗中去往北境,在北境大都督府找机会把这封信给北境大都督。”

说罢手中递出了一封信,放在了茶桌上。

信封上写着北境大都督慕容垂亲启。

余下的时间,倒是一老一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当知道敦煌君最近在整理十里桃花坞的时候,德昭老夫子也只是暗自摇了摇头,似乎是没精力多管这些事了。

因为就在这几日,德昭老夫子收到了一个惊天消息,这个消息是至尊陛下遣人传递的,而信使在路上遭遇了不下数十次追杀,而那个消息足够掀翻如今的安稳局面。

西域。

巍峨昆仑还在远处。

一直精湛的队伍扮作行脚商慢慢绕着不起眼的线路行径。

其实最终的目的地就是那光明无限一般的光明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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